最后叹了一声:“你说的不无道理。”
虞衡也叹了一口气,他想,比起雷厉风行的天子这位十三殿下还是更像他的母亲啊,那位宠冠六宫的女子。她不是传言中的艳丽热情,更别于冷傲的高山寒梅,就像是……
就像是不可雕琢的一朵花,一朵极尽淡妍的花,出生于长陵显赫的宁氏一族,自小读卷气,一姿一态的德仪风范是浑然天成的。
她未曾出嫁还是少女的时候自己才是幼龄,天真玩闹的儿童在大人的宴会上胡闹端了一杯茶水玩耍,脚下一滑倾了对面姑娘一裙水污,心知闯祸不由分说大哭起来,头上一道轻轻玩笑:“倒像是我欺负了你。”
以至于到现在能见到的寥寥几面里,宁皇贵妃总用看待小孩的眼光看着他,总温柔又带玩笑地说:“眼见着你娶亲成家,终于不是那个哭鼻子的赖小子了。”
她是心善的,难怪会抚养孤苦无依的九皇子,她心善所以相容天生温柔仁慈,虞衡想,不是相容天资愚钝学不会野心与权术,是他自己留有私心,是于心不忍,不忍玷污。
许多年过去了,虞衡总还记得那个夕阳,夏日傍晚闷热,可那个时刻他却好似找到了多年的希冀归属。
少年早已踏着黄昏远去,虞衡的指尖却依然在颤抖。
相钰正式入虞衡席下的这一日,阳光透过薄帘几缕几缕地透进来,相容的笑容与阳光成一幅画,相容自顾自高兴地向兄长介绍夸耀自己的老师,眉飞色舞,语音朗朗。
虞衡好笑相容未脱的赤子稚气,相容介绍相钰时,虞衡朝相钰看去,对视仅仅一瞬间,少年控制住所有越礼的打量,随即敛眉摆出十分有礼恭敬的样子:“老师。”
只须一眼,只要这样一眼,虞衡就晓得,九皇子相钰是如何一个人。
在冷情残酷的冷宫里长大,没有父皇扶持,没有生母护佑,侍女太监任意欺凌,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安然无恙地爬出冷宫,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揽收荣宠,相钰怎么会是表面这样随性温和的人。
虞衡问他:“九殿下想学什么?”
“九哥想学什么?”相容也问道。
见他还不作声,虞衡不知哪里来的胆子问道:“九殿下想从微臣这里得到什么?”
相钰抬头直视他,终于开口:“天下之道,天下所奇。”
他都想要!
虞衡笑了,笑容越来越深。
欲知天下,如何不是一种欲望。
人总是贪婪的,知无不晓后便想要去掌控。
相容与相钰。
一个暖如朝阳。
一个心绪如狼。
虞衡早已认命,甘心辅佐相容做最好的守国之君,此时见到相钰,却觉得来日方长。
后来的日子,相钰与相容朝夕相处,相钰始终跟随着相容,亦步亦趋。
或许是爱屋及乌,也或许是愧疚怜惜,皇上宠爱相容,连带着也对这位九皇子有一点点上心。
虞衡这个月里已经是好几次看见相钰从御书房出来了。
虞衡被召来议事时,相容候在门外,问起时才知道皇上正在里头问相钰功课,虞衡轻声道:“九皇子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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