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陛下很喜欢这对矛隼。”谢镜愚又说。
“朕确实很喜欢。”朕再次颔首同意,“可朕喜欢并不是把它们留在宫中的理由。它们从始至终都是上天的完美造物,而不是朕一人的。”说着,朕又摸了摸矛隼那些光滑整齐的翅羽——它主动蹭了过来,另一只跟着挤近,表现得异乎寻常地热情——“它们像是听懂了?慕容将军所言的灵性看来一点不假啊!”朕不由大乐,顿时忘了之前那点难过。
谢镜愚依旧定定地瞧着朕,眸中翻涌着不知是什么的复杂情绪。但直到离开鹰园,除了必要的问答,他都没再开口。
很快,元夕就到了。虽然说这次宴席最主要的目的是谢朕提拔,各种珍馐佳肴流水一般地端上来,但谁都知道,重点根本不在吃上面。博取上司好感,联络同僚感情,哪个不是需要全神贯注去做的?
酒刚过三巡,朕就知道朕做的准备万无一失——投壶是射礼的一种,自古就为士大夫所偏爱,就算朕不是为射礼练的、也并不影响朕投壶的准头。至于酒席诗令之类,朕比不过谢镜愚,难道还能在这许多人里垫底么?再者说了,就算朕想垫底,也不见得能垫上:十个弘文馆学士又不是白带的,不管朕写什么,他们都能把朕夸上天!
皇帝英明神武的形象好歹保持得不错,朕暗自松了口气。雍蒙似乎也跟着松了口气,和朕说要暂时告退一下。
人有三急很正常,朕摆摆手,准了。但稀奇的是,雍蒙前脚刚走,谢镜愚就跟着离席了。他不像雍蒙主办此次宴会,故而不用和朕说明。朕眯着眼瞧他渐远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便放下刚送上桌、还冒着热腾香气的光明虾炙,也起身出门。
宴席要一直持续到夜半,此时天色才刚刚擦黑。自有小仆领朕去更衣;但在快到时,朕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打发走了——不管雍蒙是不是去如厕,如果谢镜愚真要找他说话,就肯定不会在那种地方。
“去找找魏王和谢相在哪里,别被看见。”等四下无人,朕便吩咐跟出来的千牛卫。他们随即领命而去;魏王府远没皇宫大,不过半盏茶功夫,消息就传了回来。朕立即疾步而去,在花园月门外令人暗中把守。
魏王府的花园,上次雍蒙领朕欣赏过一回,朕还记得大致地形。另外,江南风的庭园讲究的是移步成景,藏人实在太过简单。借着密树和回廊的遮挡,朕悄无声息地向里走去。
正值元夕,树梢廊檐都点上了造型精巧的彩灯。今夜看灯是正经事,雍蒙八成是在众人进园前最后检查一回;但这会儿人影一个不见,想必都被遣离了。变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更能说明园中有事发生。
朕小心翼翼地挑着边角走动,就怕被看见影子。好容易碰到假山的边缘,朕赶紧钻了进去,在只有点光的黑暗中摸索着朝对面靠近。也许是运气不错,刚摸黑走了没几步,朕就隐约听见了谢镜愚的警告——
“……不要再惹怒陛下。”
他语调很沉,朕从没听过他这么说话。假山多孔,传音极远;朕下意识地捂住口鼻,把脚下移动放得更慢,循声而去。
雍蒙的回答半晌后才响起:“谢相此言何解?难道谢相以为,小王故意想要令陛下发怒?”
谢镜愚可能在摇头,也可能没有,朕还看不到他们。反正再开口时,他没接雍蒙的话头:“因为殿下不会有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