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点头也没摇头。“臣只是以为,若弘文馆能招揽各地名士,对人才、经典都是事半功倍之效。而陛下招纳他们,也能令其讲论文义、撰修典章,以达集思广益之效。”
他说的,朕当然知道。当世能称鸿儒的莫过于谢镜愚的祖父,但招揽他显然不可能,好在还有谢镜愚;除此之外,尚有不少称得上大家、也尚在人世的名士,还有诸如教李简光算经的能人。即便那能人皈依佛门也许是个例,此事估计也是说着容易、做起来肯定麻烦透顶。
“既是名士,多少有些脾气。”朕道,心忖雍蒙莫非是让朕去三顾茅庐,“要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朕所用,恐怕并非易事。”
雍蒙仿佛没料到朕会这么说,地闪过一丝惊诧。“原来陛下如此想?”
被他这么一问,朕有点莫名其妙。“不然呢?”雍蒙素来在文人墨客中口碑极好,和名士关系估计也差不了;但朕并不担心由他引荐的人成为朋党——因为弘文馆都是文职,还远不及中书省清贵,闹翻天都闹不出大事。
雍蒙目不转睛地注视了朕一小会儿,随后低下头。“若陛下仅仅担忧这点,此事定然不成问题。”
朕被他弄得更迷茫了。“怎么说?”
“臣的意思是,陛下无需担忧他们的脾性。”雍蒙恭恭敬敬地拱手,“只要陛下有令,不管是谁,自当应诏而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勉强地来和情愿地来是两回事。若是不愿意干,大可以消极怠工,过两年请辞就是。如此一来,不管对哪边都是浪费时间精力而已。
亦或者说,雍蒙的意思其实是,只要朕下诏,那些人都会乐意?这事儿会如此简单么?
朕不由认真思忖了一番。雍蒙会说“原来陛下如此想”,就说明他之前有个预判,关于朕可能用什么理由拒绝他;而后,他发现他担心的部分和朕担心的部分不重叠,才会说此事不成问题。
所以他之前担心什么?朕对那些名士根本没兴趣、也就根本不想招揽他们么?
呃,为什么感觉还挺可能的……
朕心中大汗。自朕即位以来,边疆军情那是时时放在心上,农本水利也是一刻不敢忘记。相比之下,宴饮游玩朕都控制在礼仪要求的最低限度,吟诗作对啥的更是基本不见朕做。而名士之所以为名士,风花雪月显然少不了——
重点来了,风花雪月正是朕最不感兴趣的部分。
“魏王是不是在想,朕可能不喜他们,才有今日的建议?”
听朕这么问他,雍蒙立刻就跪下了。“陛下言重,臣不敢。”
都吓得跪了,还否认?朕没忍住捏了捏鼻梁。“朕还没说什么呢,你跪干甚?起来。”
雍蒙略微抬头,显然有点不确定。但见得朕一脸不耐烦,他还是识趣地起来了。“陛下,”他轻声解释,“臣今日的建议,只是想尽可能为陛下分忧。”
凌烟阁中一时静默无声。织金莲花纹卧龟银香炉中,一缕清淡白烟缥缈而上,模糊了墙上悬挂的功臣画像。
此情此景,朕没法不想到朕没做完的、有关太庙的梦境,不由暗自吐了口气。说实话,即便朕没看见雍蒙的神主在朕的宗庙里,朕也不会拒绝他这个提议。“魏王如此说,就是对说动他们有充分信心了?”
“为陛下效命,此事本就理所应当。”雍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