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用粗瓷坛子装着的高粱酒香味醇厚,倾倒进碗里时溅起一层细沫,沈昀仰头饮下,舒坦地叹了口气。这几日露宿在山上,馒头充饥,清水解渴,这酒的滋味他已太久没有尝过,现在一碗喝进肚子里,顿时觉得浑身跟重新活过来一般,哪哪都轻松,哪哪都快活。
慕云择不禁失笑:“沈兄喝得这样畅快,不如我也来尝尝。”说罢便伸手去拿酒坛,沈昀却忽然将他的手按住,摇头道:“你身体里的毒还未解去,不能饮酒。”
慕云择玩笑着问:“沈兄难道是舍不得吗?”
沈昀望着他,眼底浮起一抹笑意:“对,我确实舍不得。”
他舍不得的,当然不是这坛酒,而是坐在面前的这个人。
他不会忘记在周氏祠堂里发生的事,当斗篷落下的时候,那双望向他的眼睛充满了恐惧与无助,他不想再看到那样的眼神在慕云择身上出现,哪怕只是一点点可能,他也想尽全力去保护他。
他舍不得他受伤,仅此而已。
慕云择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神情窘迫,脸颊愈发红得厉害。窗子半敞着,月光从空隙间投进来,烛火微摇,兽鸣声远远从山林中传来,沈昀是个嗜酒如命的人,但是现在,原本清甜的高粱酒送进口里再也尝不出滋味,他眼中所能看见的,只有面前这个在灯下愈显温润如玉的人。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被他的镇定所吸引;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为他的气度所铭心;直到了现在,他看见过他的从容,看见过他的无助,看见过他的恐惧,看见过他的依赖,而这所有的所有,都已变成一枚朱砂,一匣月光,留在他心头,照进他生命。
人人都说沈昀洒脱,不会被世俗束缚,而这次,他甘愿套上一副枷锁,只为了这个人。
这些话他都没有说,但他相信慕云择能够明白,他不会去自欺欺人,也不会去刻意隐藏,如果慕云择的答案是拒人千里,那他也不会拖泥带水纠缠。
这就是他的洒脱,他所做的一切,不求任何回报,只是因为,他想要这样做。
已经快到亥时了,沈昀将解药倒出一粒让慕云择服下,说道:“我来帮你疗伤吧。”
慕云择尝试运行真气,能感觉到经脉畅通了许多,他摇摇头道:“你这几日已经为我耗费了不少内力,我自己调息便可以了。”
沈昀道:“你身上毒素未清,强行运气可能会导致伤势反复,还是我来吧。”
慕云择想了片刻,点点头,在床上盘腿坐下,沈昀坐到他身后,双掌抵住他背部,闭目运气,助他调理内息。他的内力浑厚温和,刚劲中不失柔韧,要远远在慕云择之上,起初刚刚接触到时,慕云择还有些难以置信,现在却坦然了许多。江湖本就卧虎藏龙,何况沈昀少时成名,在一众武林豪侠中脱颖而出,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慕云择发现自己莫明依赖这个人的强大,从他宽和的性格,到深情的眼神,从他义无反顾的包容,到相拥而眠时的温暖,他依赖这个人的所有,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感觉,好像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想起在水潭边发生的一切,慕云择的心跳渐渐加快,沈昀感觉到他的气息紊乱了许多,担忧地问:“怎么了,是有哪里不适吗?”
慕云择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