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出鞭笞三十,罚跪五天的量刑。不切实际,你现在的身子也吃不住。”张启山缓缓地说,他观察着日山的反应,发觉自己这样的严厉果真让他好受许多——不是声色俱厉的呵斥,也非冷淡疏离的漠视,而是高压的束缚与关注。
束缚他的自由,折断他的羽翼,却让他只能在自己限定的领域内翱翔。生来戴着枷锁,却依旧向往自由。那么枷锁的铁链,还是抓在自己手中吧。
果不其然……
“一切都请家主定夺。”日山颤抖了下,或许因为伤势,但更多是因为张启山的话。他不是痴子愚鲁,自然听得懂张启山潜藏在严厉话语中的爱护。他只觉得肝胆俱颤,这样的自己还值得家主的爱护么?大少爷,真是再好也不过的人了……
可是,他不配。配不上家主的好。
张日山是来求死的。他知道那些弟兄与平民都是死在日本人的枪炮之下,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他并不是推诿罪责之人,所以心里再是舍不下家主,也明白自己是万万配不上家主了。更何况,家主自他年幼起就对他无意。继续执着下去,也只是害人害己。如果、如果家主姑且不想取他这条贱命,就请……
“还有别的么?”张启山诱哄着少年,希望他能对他说出心里话。
少年确实说了,或许人在发烧的时候比较容易流露真情。日山低低喘息了下,以手撑地稳住摇晃的身体:“家主……若是、不弃,能否允曰山作为下人,长随身侧?”
张启山怔愣原地。
日山却在此时慢慢将身子俯低了下去,虔诚的对着张启山叩首。“希望家主可以…答应。”重伤的身体跪不稳,却以头抢地,竭尽忠诚。“曰山的身体,已经……不能、有孕了。”他就这样吐露出了对于一个坤泽来说最残忍的事实。“还被鬼子…碰了……”他的嘴唇抖了抖,是,确实只是不轻不重的摸了几下,可他的大少爷值得最好的。“家主夫人之位曰山不敢窥伺,德不配位,有心……让贤。”他说到这里心头明明泣血,却又生怕他的家主将他彻底丢弃了,甚至歪斜着向前爬了半步,战战兢兢地跪在张启山脚边。
“希望家主成全。”
张启山面容上的血色褪尽,他觉得讽刺。自己刚刚想明白心意,想要娶他。可是明楼说的对,他已经给了日山一个在灵堂边的“洞房花烛”,难道还要让日山在自己身负热孝时下嫁么?不合适、更不尊重。而且日山也不会信了,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表明心迹,忽如其来在劳工营的事件之后求娶,恐怕是个人都得掂量掂量这是“喜爱”还是“感动”。
其实张启山也不完全分得清,或许喜爱和感动都有,甚至他们之间还存在更多的东西——他对日山从来都没有壮怀感显然与世俗礼教中那些柔情蜜意、你侬我侬的“爱情”完全不同。
他都不用考虑日山是否会接受——张启山相信哪怕他现在让少年去死,少年也会毫不犹豫的引颈就戮,何况是结婚。
但是,这就背离了他的本意。
ds,包办婚姻,与爱情,果然是三样背道而驰的东西。
他忙蹲下身扶住了少年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