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喝完的两瓶果汁。
你对着它们笑笑,也像昨天那样拎出来,带走了。
乔轻依然躺在那。
有时候你觉得这是个从不迟到的约定,你虔诚地遵守着,祈愿它永不要过期。
你还是用着老套的“嗨”搭讪。虽然你越来越熟稔,不再有那种甜美的慌张。
乔轻也没有再失态过,每次都非常自然地笑回来,张扬得像盛夏的阳光。
你像往常一样在他旁边坐下,想要开口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不妥。
饭盒和饮料都放在身后,你想问他要不要吃。你想说我知道你喜欢这款饮料,我特意给你带的;你想说昨天你没吃到的今天给你,让你选都是骗你的我都想看你吃。
但是能怎么说呢?对他来说你们没有昨天,你只是一个自来熟的陌生人。
你沉默地拧开一瓶饮料,灌了几口,觉得它甜得发腻,你又有了那种毛骨悚然的反胃感。
你虽然知道他大抵是拒绝,但还是试探地拿起剩下那瓶,朝他递了递。
果不其然被拒绝了。拒绝得客气又疏离,也不知道还在笑个什么劲,笑得不尴不尬的。
你想,你现在的表情肯定很僵硬。
然后你又想,没关系啊,反正他不记得的。
酸水一阵阵地返上来,你手指难以自制地抽动了几下。你猛地站起来,捂着嘴快步离开。
你随便找了一家店闯了进去,直奔里面的卫生间。你把水龙头拧到最大,有水花溅到你的衬衫上。
你很想吐,很想很想,但是吐不出来。
你觉得整件事情很滑稽,想笑,也笑不出来。
明明自打第二天你就知道了,也自以为接受了,为什么还能反应那么大?
为什么还自以为是地盘算这盘算那,不切实际地憧憬将来?
你往脸上泼了把水,水沿着你的脸颊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成了一个个黯淡的圆点。
你恶狠狠地盯着水渍,愤怒而又绝望地发现,你没有接受,从来没有。
并且永远不可能接受。
水稀里哗啦地开着,你透过水柱打量这个荒诞的世界。
光线迷离,空间狭小,老旧的天花板渗着暗黄的污渍,角落里长着一滩一滩的青苔。外面的世界倒是崭新而广阔,可是又有什么用?
你是这里的无冕之王,自己对着自己俯首称臣,自己对着自己歇斯底里。
演着一场注定被遗忘的独角戏。
你第无数次想起这个问题——为什么是我?凭什么呢?
也一如既往的没有答案。
到最后你连呕吐的欲望都没了,只剩下虚脱一样的疲惫。你已经没力气再崩溃了。
你意识涣散,步履蹒跚地走到店门口,扶着门一点一点地坐下。你倚着门,眼睛半睁半合,只看到金星四射,天旋地转。
你漫无目的地在等。像冬雪等待春雨,像繁星等待晨曦。
像恶龙等待王子,期待着被驯服,或者被斩杀。
太阳渐渐西去。
恶龙守着他空旷的堡垒,在苍茫的日色里沉沉睡去。
在梦里,有一个来赴约的王子。
手里拿着一瓶饮料并一盒饺子。
王子摸了摸恶龙的脖子,对他说:“我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