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官的人。”阿诚眨了眨眼睛。
“你们中国人,但凡有三个,就能结成两派。”石田哼了一声,“这东西,你不是第一个交给我的人。”
“哦?另一个是?”
“你心知肚明。”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周先生和明长官没有达成一致协议要除掉李士群,以他们的性格,谁也不会动手。只是一旦动手,就是李士群的死期了。”
“石田长官如果惜才的话,他也未必没有生路。”
“阿诚先生是在教我怎么做事么?”
“不敢。”阿诚连忙道,“那在下先告辞了。”
“不送。”
李士群非杀不可。
石田其实并不十分在意李与军统这些金钱往来,他所忧心的,是李士群在冈本面前的得宠。眼下由于科林之前的设计,冈本回国述职,交代情况,他正好可以抓住这个机会除掉这个不听话的爪牙,杀鸡儆猴,即使冈本侥幸回来,也再难翻天。
他打开怀表看时间,又看见英子的相片。从他们认识开始,今天正好两年。
她像一捧樱花一样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短暂地绽放后,就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他甚至没有一张她的照片,就连这张还是从档案上撕下来的。
她死得很快,也很隐秘。冈本以军统特务毒蛛的名义处死了她,连陈恭澍也承认她就是毒蛛。
可人有时候是很固执的。
冈本离开上海那天,他终于有机会接触到她的口供。简单而混乱的遗言,全然不是她的口吻。找到了审讯的士官,那人说,其实她死得很快,完全不像一个特工。哭哭啼啼,一直求饶,哭到最后,大约知道没有生路了,便说了一句话,且请他们转达给石田。只是报告给冈本时被勾去罢了。
露水的世,虽然只是露水的世,虽然是如此。[1]
她曾经开玩笑一样,用剑兰的叶子蘸着茶水,在桌上写这句俳句。然后和他对坐着,痴痴地看着水在桌上蒸发掉,什么痕迹也不留下。
并非什么也没有留下,我便是君之遗物。石田关上了怀表。
“东西送过去了?”
“恩。”
“石田什么反应?”
“你所料不错,听他的意思,罗君强已经去过了。”
“好。”明楼笑着点点头,“如此,便有八分的把握了。”
“我说,九分。”
“多了一分什么?”
“情。”阿诚道,“我特意挑今日去,因为今日是他与毒蛛第一次见面。”
“他会记得?”
“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我现在还记得呢。”阿诚望着后视镜里的他,“只是你不记得罢了。”
他那日打扫明楼的书房,实在困,靠着沙发睡了一会儿。一觉醒过来大事不好,正好撞见明楼回来。
“开饭啦!”明楼笑道。
蹭得就醒了。
醒来十分害怕。桂姨不让他跟明家的人说话,他也着实没有胆量挑战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一听吃饭你就来精神了。”明楼噗嗤一声笑了,又板起脸来,“猫这儿偷懒哪,我告诉你妈妈去。”
他不敢说话,更怕他告状,急得要哭。
“别哭别哭,我逗你的,不跟她说。去找桂姨吧,她在厨房烧饭,肯定给你留了好吃的。”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