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杂志上,现在就流行你这样的。”
阿诚眼光好,阿香从来都信得过,这才高高兴兴地进了厨房。
“你不知道她不喜欢别人说她胖了么,你还净逗她。”阿诚笑着摇摇头,“我说你胖了,你高兴呀?”
“不高兴啊,可你不还是老说?”
“我那是实事求是。”
“等下你到了石田面前,也这么能说会道就好了。”
毒蛛死后,阿诚每次见到石田,都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活力少了一些。
虽仍然是个年轻人,倒像是谁留在这世上的遗物一般。
“石田科长?”阿诚见他出神,轻轻叫了他一声。
“抱歉,阿诚先生,请继续。”
“其实,也就是这些。”
“只是这些?”
“别的话不当是我讲。”
“我们不问当是谁讲,只想知道这话有没有必要说。”
“李主任似乎对于我被放出来的事情耿耿于怀。”
“你和他都是在为我们做事,不必担心。”
“这个我知道,不过李主任的行事,您也清楚,说不自危也是宽慰自己罢了。”
“李主任的行事?”
“这就确实不是我该说的了。”
“李主任和阿诚先生都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科林先生也曾经帮过我一个大忙,我答应他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请你放心。”
“谢谢。”
今年上海的春天来得有些晚,大衣迟迟脱不下。风吹起来的时候还是刮得人脸疼。阿诚心细,叫人在明楼到之前先把在房间里开了热水汀,乍一进房间里,雾气就蒙上了眼镜。摘下眼镜,取出一块眼镜布擦起来,心里琢磨着除掉李士群的法子。
无非上中下三策。
下策直接行动,强杀之。但是一来他的手下眼下没有十分合适的人选,二来这几乎是一步死棋,他不会轻易把任何人放进这局里。
中策是他之前安排的,让他们自己人互相残杀。因为税警团的事,罗李嫌隙颇深,李士群又因为经济问题常常和周佛海龃龉。如今他借着日本人的势,耀武扬威,莫说周佛海,罗君强就容不下他。
上策却是科林替他留了一手。石田因为不可为人道的原因放了阿诚,李士群如果死咬着不松口,日本人自然会打烂了他的牙齿。让日本人动手,更能叫那些个汉奸走狗晓得他们自己的下场。
想到这里,仿佛又听见阿诚奚落他,又跟着自嘲:“咱们其实明面上不也是么?”
阿诚总喜欢拿这事儿说笑,似乎他一点儿也不在意一样。
可是美国对日宣战那天,他大半夜地翻来覆去,问了几遍才叹了一口气:“如果战争结束,我们去哪儿?”
声音空洞,如一点微末的火星瞬间淹没在黑夜里。
“你说的是什么战争?”
“结束这个国家苦难的战争。”
明楼在被子里握住了他的手,闭上眼睛:“哪儿也不去,就留在彼此身边。”
枕边人的轻笑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他的手就停在明楼手心里,一点温热从掌心透进他的手背,阖目睡去。
这个人的呼吸渐轻渐长,明楼知道他睡熟了,睁开眼睛望他侧脸的轮廓。
他忽然想起大姐对他说的话,宁肯他去当兵,也好过在这晦暗不明的战场里摸索。阿诚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