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陈恭澍的名,拟登在《国民新闻》上叫天下人都晓得陈恭澍投敌叛变了。
胡兰成在润色王天木的口供时,发现了陈恭澍与阿诚的联系,连夜赶到了李士群的家,李士群也连夜‘请’了阿诚来76号协助调查。
阿诚进76号的时候,明楼在南京。日本方面的储备金已经运到了,中储银行南京那边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周佛海脱不开身,他代为去南京处理。得知阿诚出事,他立即坐火车赶回上海。
这趟火车他经常坐,从来没有觉得它这样慢,也从未觉得它这样快。他希望能再快一些,他需要立即知道所有的情况。是陈恭澍还是王天木招供的?王天木到底知道多少?阿诚现在人在特高课还是76号?他还好么?但他也希望更慢一些,他宁肯永远地被困在时间的这一个缝隙里,生死不明总好过一张重若千钧的讣告。
窗外是冬日的江南。
阿诚有一本写生集,是他上中学时画的。他有时候到南京去看他,就坐在火车上,画一两副写生。觉得画得好就送给明楼,不好就自己夹在写生集里不给别人看。他现下坐在这里,望着窗外,仿佛都是阿诚画过的景色,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窗外的景色不错对吧?”
怪腔怪调的中文响在他的包厢里。
“科林先生。”
“明长官好。”他笑起来很讨人喜欢。拉上车门,毫不见外地坐在明楼的对面,“明长官方才的神情有趣极了。”
“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列火车上?”
“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缘分。”
“是有缘。”明楼饮了一口茶,便不再言语。
“您在想您的心上人。”科林忽然换了法语,“可惜他身在囹圄。”
明楼拔枪的速度能有多快,谁也不知道。
科林举起双手,一脸无辜:“小心些,如果走火了呢?”
“那就是你不走运。”明楼端着枪,“你是什么人?想要什么?”
“我如果是你,会问另一个问题。你有办法救他么?又或者,你在他和任务之间,还是愿意选任务。”
“我们都会选任务。”明楼的手很稳。
“了不起。”科林叹了一口气,“我很羡慕你们。”
“回答我。”
“我不会回答你,你也不会开枪。枪最大的作用是威慑,而非杀人,这个道理我想你清楚得很。”
“如你所说,他身陷囹圄,我心情不好,此时枪最大的作用——是发泄。我想日本陆军方面会乐意让我‘错手’杀了你。”
“那算我怕了你,求饶好不好?”科林笑嘻嘻地,一点也没有被枪指着额头的样子,“我要救他出来,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私谊。与任何任务都没有关系,与我是谁……恩……有一点关系吧。”
“私谊……”明楼的喉头动了动,这一细节被科林捕捉到了,不怕死地大笑起来,明楼直接把枪口抵到了他的额头上。
“冷静冷静!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科林连忙道,“火车很快就会到站,您不打算听我仔细说说计划么?”
明楼放开他,枪依旧端着。
“枪。”科林整了整领带,好整以暇。
明楼缓缓地收起枪,放在桌面上。
“计划很简单,您回去后,请竭力洗清关系,力求自保。至于剩下的,就交给我。”
“你应当知道,我信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