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线路,账面一塌糊涂,我索性把亏空做多了,讹他一笔。”
“厉害啊,账上真能抹平了?”
“你这是怀疑我的职业水平。”
“我哪敢怀疑您?”
“多谢夸奖。”貔貅笑了笑。她笑起来其实很好看,那种一板一眼的老会计感淡了很多,像是个大学里读雪莱的女学生。
“还以为你是算盘珠子打的,常常笑笑不是很好看么?”阿诚难得见她笑,忍不住逗她。
“轻浮。”貔貅敛起笑容,“你那明长官不收拾你?”
“什么意思。”阿诚脸色一变。
“你们那样的关系,明长官知道你这么说,恐怕不高兴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明楼在香港和国外的产业,有三分之一写的都是你的名字。而且他最近在保险箱里存了几瓶香水,标签上都是你的字迹……还要我接着说么?”
“你翻他的保险箱?”
“不用翻,我配了钥匙。”
“你有没有点银行工作人员的职业道德素养?”
“你说我一个专业做假账的,能有什么职业道德素养?”貔貅理直气壮。
凭什么道理都跑到她那里去了!
“所以啊,注意你的言行。”貔貅扬了扬眉毛,“明楼我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他可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
“我有什么言行要注意?”阿诚觉得冤枉。
“你自己知道。”
从百乐门回到家里,明楼躺在那里休息。沙发边的茶几上放着他走前倒的热水,一口没喝。这几日他太累了,靠着软垫就睡着了。
阿诚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边上,柔声道:“去床上睡吧,这样脖子疼。”
“你回来了?”明楼睁开眼睛,坐起来,“都安排得怎么样了?”
“一切就绪。”
明楼想说一声好,却感觉喉咙有什么哽住了,一点也不觉得好。
“对了,貔貅配了我们保险箱的钥匙。”
“意料之中。”
“她说你在保险箱里放了我之前调的几瓶香水。”
“那天找东西翻出来的。”
“我藏得好好的,你怎么找出来的?”
“你藏的,我肯定找得出来。”
“好端端的,放保险箱做什么?”
“顺着我查不到那个保险箱。如果计划成功,这间书房要被翻个底朝天的。”
“叫他们翻。”阿诚抿紧了嘴唇。
“打碎了多可惜。”
他说得太轻巧,叫阿诚鼻子一酸。
“我拿了一瓶出来,你猜猜?”
明楼凑近他的锁骨,去闻他的领口,良久道:“你在百乐门太久,身上都是酒味,这味道快淡得闻不出来了。”
“猜猜嘛。”
“是我的味道。”他伸手去摸阿诚的耳廓,有点凉。他就转过手把耳朵拢在手心里。
“猜对了。”阿诚点点头,“如果计划成功了,我以后就用这支。”
然后他低下头,垂下眼睛。明楼吻他的睫毛和眼睛,感到自己的嘴唇湿润。他伸手去摸阿诚的头发,都是发胶,硬硬的。忽然想到第一次帮他洗头发,小脏孩,头发都板结了,又油又塌,因为营养不良有些发黄。那颗小小的脑袋顺从地低在他的手心里。他花了很多年,让这颗脑袋抬了起来,平视着目送他走向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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