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公沉吟道:“这樱桃之中,嵌的是甚么物事?”闭了眼睛,口中慢慢辨味,喃喃的道:“是雀儿肉!不是鹧鸪,便是斑鸠,对了,是斑鸠!”
洪七公睁开眼来,见黄蓉正竖起了大拇指,不由得甚是得意,笑道:“这碗荷叶笋尖樱桃斑鸠汤,又有个甚么古怪名目?”
黄蓉微笑道:“老爷子,你还少说了一样。”洪七公“咦”的一声,向汤中瞧去,说道:“嗯,还有些花瓣儿。”黄蓉道:“对啦,这汤的名目,从这五样作料上去想便是了。”
洪七公道:“要我打哑谜可不成,好娃娃,你快说了吧。”
黄蓉道:“我提你一下,只消从《诗经》上去想就得了。”
洪七公连连摇手,道:“不成,不成。本上的玩意儿,老叫化一窍不通。”
这时赵开却是笑道:“竹解心虚,乃是君子。莲花又是花中君子。因此这竹笋丁儿和荷叶,说的是君子。”
黄蓉见赵开如此一说,双眼不由一亮,笑道:“赵大哥,那么这斑鸠呢?”
赵开接着开口说道:“《诗经》第一篇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以这汤叫作‘好逑汤’。”
洪七公听后哈哈大笑,说道:“有这么希奇古怪的汤,便得有这么一个希奇古怪的名目,很好,很好,你这希奇古怪的女娃娃,也不知是哪个希奇古怪的老子生出来的。这汤的滋味可真不错。十多年前我在皇帝大内御厨吃到的樱桃汤,滋味可远远不及这一碗了。”
黄老邪生出来的女儿可不就是天生邪气,赵开不由赞叹这洪七公眼睛不可谓不毒。
黄蓉笑道:“御厨有甚么好菜,您说给我听听,好让我学着做了孝敬您。”
洪七公不住口的吃牛条,喝鲜汤,连酒也来不及喝,一张嘴哪里有半分空暇回答黄蓉问的话,直到两只碗中都只剩下十之一二,这才说道:“御厨的好东西当然多啦,不过没一样及得上这两味。嗯,有一味鸳鸯五珍脍是极好的,我可不知如何做法。”
一旁的穆念慈开口问道:“是皇帝请七公你去吃的么?”洪七公呵呵笑道:“不错,皇帝请的,不过皇帝自己不知道罢啦。我在御厨房的梁上躲了三个月,皇帝吃的菜每一样我先给他尝一尝,吃得好就整盘拿来,不好么,就让皇帝小子自己吃去。御厨房的人疑神疑鬼,都说出了狐狸大仙啦。”
所谓艺高人胆大,大概就是说的洪七公这种人了,为了吃美食竟然是在皇宫禁地整整呆了三个月时间,这要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洪七公笑道:“娃娃,你这个小女友煮菜的手艺天下第一,而另一个小女友又是如此善良温柔,当初啊,她见我一个老乞丐没吃没喝的,硬是偷偷的是给我送了三天的饭菜从不求回报。有这俩个如此优秀的女子在你身边,你这一生可享定了福。他妈的,我年轻时怎么没有这么好的桃花运?”言下似乎深以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