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对手,睡着了,也打不过睡着的我,还有什么好讲的,我家公子说了,东西嘛,谁抢到就算谁的!”徐有福撇着嘴,丝毫不慌。
“你!”谢辉瞪大了眼睛,却不知该说什么。
“姐姐,你起来啦,”王兰与王凝之并肩走来,还端着一个小小的餐盘,打了声招呼,便继续问道:“二哥,这真是你教有福的?”
“对啊。”王凝之十分坦然。
“哼,诗书礼仪,读到狗肚子去了!”谢道韫不知为何,看见这家伙笑呵呵的样子就来气,自己都多着急了,他还在这儿,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大清早的,找什么茬,吃你的饭去。”王凝之表示懒得理她,直接挥了挥手,就走进庙里,去拿东西了。
“谢姐姐,快些进来吧。”王兰‘咯咯’笑着,端着餐盘踏入门中。
谢道韫愣了一下,柳眉蹙起,这小子,就这么把自己给打发了?上次看他这么干,还是在谢家对付王献之用的,你把我当小孩了,这么糊弄人?岂有此理!
刚要发作,就看见王凝之挥了挥手里的地图册:“今儿跟我们一起走?”
放下手里的盘子,转头看了一眼沉默的谢道韫,王兰一把揽住她的胳膊,一副可怜相:“姐姐,跟我们一起走吧,二哥肯定不会让我上车的,别的车里又没有轻棉垫子,我可怎么办啊。”
“好,我们一起走,你来我车里。”谢道韫笑了笑。
马车再次摇摇晃晃地上路了,只不过,这次明显热闹了许多,一来是人多了些,大家又平日里也算是认识,互相聊着天,当然轻松,二来呢,仆役们的表现,当然是要看主子心情的。
昨天早上两伙人在山阴城郊相遇之后,两家主子都明显不高兴,于是一整天都在低气压之下度过,谢家还好些,毕竟谢道韫平日里也不会和他们多说什么,但是王家就不同了,不论是谁,都很愿意跟着二公子出门。
首先就是威风,有二公子在身边,他是公子哥儿之中的霸王,那他的护卫当然也都是鼻孔朝天地看人,你只要看看平日里,徐有福那副样子,就知道跟着王凝之混,有多爽了。
其次,王凝之这个人很快活,平时也不会故意和人保持距离,有时候出门,也会蹲在马车辕上,和大家聊天,说些有的没的。
不过昨日一整天,王凝之基本上没出过马车,就连徐有福都一脸正经地走在前头,大家当然就过得比较苦闷了。
但是今天不同啊。
只要看看,在队伍最前边,徐有福和谢辉两人,为了争夺领队位置争吵不休,就知道后边的两位主子,虽然没下车,总是心情不错的。
“你搞清楚,你家姑娘的马车,在我家公子后边,所以你也要在我后边,懂?”徐有福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折下来的枯树叉子,洋洋得意。
谢辉很想把马车边上积下的雪,塞进他嘴里,但是又考虑到,如果两人打起来,王凝之一向对下人们宽容,最多就是骂几句,但是自家姑娘,怕是会冷笑两声,当面护着自己,回了家受罚是免不了的。
但即便如此,嘴炮总是免不了的:“你家公子的马车在前头,那是因为他是个男人,自然该护着后头的女眷,你那点功夫,站在前头,怎么着,要是有山贼来,你能保护我?”
“你他娘的皮痒了对吧,等到了四明山,咱哥俩练练?”徐有福炸毛了。
“好啊,我随时奉陪。”谢辉冷笑一声,徐有福又不算王家正经护卫,能有什么功夫,就算是真有,自己也不能怂啊!
“呵呵,我才不像你似的,我只听公子的,凭什么陪你练啊?”徐有福翻了个白眼,“你这么听我的话,怎么着,把我当主子了?我可没钱赏给你。”
“你!”
……
马车里,谢道韫手里拿着一卷书,已经半天没翻页了,王兰悄咪咪地从图册里抬起头来,瞧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原来,这位平时一丝不苟的谢姐姐,正睡得香呢。
虽然马车晃呀晃的,可是王凝之却一点儿不觉得颠簸,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掀开车帘子,一脚踹在徐有福的屁股上。
“呀,公子,您起来了,”徐有福一脸谄媚的笑容。
“你怎么不在前头领队?”王凝之坐了出来,瞧着车轱辘压过浅浅的雪地,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印子。
“哼,”徐有福恼恨地看了一眼前头,回答:“还不是那个谢辉,我要是一直跟他争,就只能给后头的人看笑话,所以作为公子您的下人,我就跟他商量了,大家轮着领队,然后我又很大度地让他先了。”
王凝之瞥了一眼,笑了起来:“不会是被谢辉给赶出来的吧?”
“怎么可能,”徐有福嗓子都尖了几分,活像一只拎着脚倒挂起来的公鸡,“我才不会怕他,就是嫌丢人!”
“行吧,”王凝之看了眼一副受到侮辱的徐有福,表示自己并不在意,“现在到哪儿了?”
“已经进入四明山地界了,再过会儿,咱们就要下马车了,大人在雪窦山,还要半日的路程,估计要等天黑才能到,您先吃点,我给您备好了。”
“唔。”王凝之嘴里咬着用小火炉架着的,一直保温的肉夹馍,抬起眼来,前方是一片连绵之山麓,而自己所在之处,只能看见那山坡上,洁白的雪,和被雪盖住,靠在路边的大石头。
而眼下,则是一条小河,在山脉之下,缓缓流淌,阳光洒落在上头,发出淡淡的光,美轮美奂,甚至还有几条小鱼从水中跃起,带起来波光粼粼,只是不能盯着看,眼睛会痛。
“二哥,你终于起来啦。”
一个充满幽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王凝之一惊,手里的肉夹馍都差点掉了,转过头一看,王兰就在身侧,几步走上来,贴着车辕在走,而在她身后,谢道韫缓步走来。
两人都穿着白色的大氅,却形象分明,王兰的袖口,领口,甚至大氅上的纹络,都是一抹浅绿色,这小丫头,喜爱青绿色,便是在这寒冬之月,也有一分活力。
而谢道韫的衣摆上,肩侧边,划过的却是深青色,便如她本人一般,淡雅之中,透着一股不可亲近的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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