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快回去衙署看看吧!”
王郡丞刚跟本地富绅洽谈一轮,出门看见晚霞漫天,正要伸个懒腰,就有书吏匆忙跑来:“那位赵符吏就差没把衙署给烧了!”
“啊?”王郡丞吓了一跳,可听到是赵黍,心下慌乱倒少了几分:“怎么回事?”
“赵符吏担心有妖怪潜入郡府,不等你回来,就扛着一堆东西闯进衙署。”
“妖怪?!”王郡丞叫了出声。
书吏言道:“大人不知道?这消息半天就传得满城皆知了。”
“快快说来!”
王郡丞催促一番,才从书吏那了解到,上午赵黍在校场开坛行法的时候,有妖怪忽然出现,意欲袭扰法坛。幸好赵符吏反应及时,行法召来一头猛虎,将妖怪击退,符咒炼制亦未被妨碍。
那些被选中护卫法坛的兵士也看得真切,来袭妖怪是一头一丈多长的大狐狸,据说他们还险些被妖术迷了心神,幸好被赵符吏及时喝醒,才没有坏了大事。
王郡丞不通妖祟之事,赶紧回到郡府衙署,还没进去就看见团团烟气升起,让人误以为是房舍走水,周围也有百姓聚集围观。
“让衙役把闲杂人等赶走!”王郡丞摆手下令:“仙长作法,也是他们能随便看的?”
等王郡丞找到赵黍时,就见他如同提着灯笼般,拿着一个紫铜吊球香炉,内中香料似乎在剧烈焚烧,大量烟气争先恐后涌出,赵黍则一脸专注地绕着院墙回廊念咒:
“……三尸伏灭,五藏流通。三田四肢,动息守中。妖精鬼魅,万邪不干。真官肃静,邪梦不侵……”
而跟在赵黍后面还有两名修士,一人摇晃法铃,一人高举旗幡,也跟着诵咒不止。
王郡丞怔在原地,这阵仗差点让他以为赵黍一伙是给自己出殡送葬的。
“赵符吏,你们这是……”
王郡丞小心发问,就见赵黍拿出一根杨柳枝,朝他身上连抽带打了好几下。
“嗯,你没事,放心好了。”赵黍应了一句,然后有继续念咒焚香。
王郡丞满脸茫然,只得等赵黍把衙署内外每个角落都转了一通,趁他收拾东西时问道:
“赵符吏,我听说你在校场遇见妖怪了?你刚才那是在驱除妖邪吗?”
“差不多。”赵黍言道:“我已经在衙署之中布下禁制,等闲的精怪妖邪无法潜入郡府。”
王郡丞不明所以:“盐泽城为何会有妖邪出没?还请赵符吏替我解惑。”
如今星落郡匪患就够让王郡丞焦头烂额了,光是朝廷大军在本地的一应钱粮用度,王郡丞都要靠给本地富绅提前优免税赋来借取。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盐泽城未被匪患波及,要是城中还爆发了妖祟不祥之事,紧张形势会立刻演变得不可收拾。
“眼下暂且不能断定。”赵黍问道:“对了,我记得星落郡原本是有朝廷派遣的术者修士,除了负责应对当地妖祟不祥之事,也有记录诸般灾异、造册入档的规矩。我想要调阅这方面的文书卷册。”
“有,跟我来。”王郡丞可不敢怠慢,将赵黍带到一处单独开辟的库室,指明卷宗所在。
“就这些?”赵黍看着空荡荡的书柜上的两卷案册。
王郡丞表情古怪:“这难道不是显得本郡过去妖祟不祥之事罕见少发吗?”
赵黍淡淡问道:“过去派驻此地的修士,估计是不怎么出城走动吧?”
王郡丞只得苦笑点头。
五国大战以来,昆仑洲各地精怪妖邪可谓是层出不穷,人烟兴旺的城廓,偏远穷困的村寨,乃至荒无人迹的山林,都有精怪妖邪隐现。
实际上精怪作祟的状况,哪怕在穷乡僻壤也偶有发生,不过那些灵智粗浅的杂类精怪,大多也闹不起风浪,乡野庙祝、江湖术士之流也足可处理。能够入馆廨修士眼界的妖祟之事,通常是为祸一方,堪称不祥灾异。
派驻地方郡县的馆廨修士,如果真的用心处置妖祟不祥,未必要跟厉害妖物厮杀,反倒是要防范于未然,对于一些杂类精怪也不放过,以免其日后成了气候。要是每次处理都有记录造册,这方面的卷宗反倒应该越厚越好。
但作为一地主政长官,其实并不乐意看到自己地盘上有太多不祥灾异,这样有损仕途前景。对于这些朝廷派驻的馆廨修士,地方长官更希望他们能够发掘本地的祥瑞宝物,好上呈朝廷,以表君上有道、官吏有功。
赵黍一边翻阅卷宗,一边问道:“上一位派驻星落郡的修士,也是死于贼寇袭杀?”
“对。”王郡丞难得一丝空闲,寻张圈椅坐下:“那时候正是傍晚,郡守大人正在宴饮,楚散卿也在其中。”
“宴饮?因何事设宴?”
王郡丞脸色有点不自在:“郡守大人新纳姬妾,就是方老爷的小女儿。”
“方老爷?”赵黍念头一转:“我们怀英馆落脚的宅院就是方老爷他家的?”
“没错。”
“郡守大人当真好雅兴。”赵黍转而问道:“但不知是怎样的贼寇强盗,居然能在宴会上袭杀郡守,还同时击杀了一位散卿修士?”
“来者蒙面裹头,谁也认不出来。”王郡丞脸色阴沉,回忆当时情景:“那时堂外还有护卫,可谁也没发现杀手,因为那人是从二楼跳出来的。从上往下,一刀劈中后颈,郡守大人当场身首异处。”
“高手。”赵黍道了一声。
王郡丞揉着眉额:“郡守大人一死,宴会上立刻就乱了,人们到处乱跑。楚散卿本想施术,可是杀手身手更快,也是一刀就了结性命。”
“当时王大人在哪里?”赵黍问。
“我也在宴会上。”王郡丞一耸肩,难掩疲倦之色:“不过赵符吏也明白,我这种做副手的,什么场合也不宜高调,我甚至不是跟郡守大人同一桌,杀手也犯不着在我身上浪费气力。”
赵黍闻言沉默一阵,他嘴上虽然不说,可是罗希贤近来跟自己稍显疏远,他并非察觉不到。这回听到王郡丞的话语,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