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论剑(上)
宁可成叉腰而立,神情间极是得意,献宝般道:“二十年前我被师父罚到这山崖上面壁,日晒雨淋的大不爽利。我左右没事,就用剑刺击石壁——年幼力弱,只能刺入半分,我当时便妄想若有一日能一剑尽入,才不枉师父苦心调教。渐渐的我才知道,想将脆弱的长剑刺入岩石之中,不是力大便可,中间更有无数巧妙:如何运用腕力,腰力,眼力,甚至于心中刺那一剑的决心,还有剑身在岩石中不同深度时候力度的微妙变换……林林总总诸般法门,最简单的一剑,居然比师父传我的任何武功都难上三分。之后我苦修紫霞神功,更把内力偏刚的劲力运用到这最为简单的一刺之中,以至于我的剑法逐渐偏向于刚猛,跟师父所授大有不同。直到我师父去世之前,我聆听了独孤九剑的全部奥妙,结合多年苦修的经验和腕力,才把这一剑修成。从此任由岩壁坚硬,我自抬手一剑,没有不应声而入的。”说着将手中长剑递给了杨过。
杨过接过他的长剑,运气凝神,抬手一剑刺出。长剑只刺入了三寸,剑身受不了两边的强大压力,顿时崩断。一截断刃激向宁可卿,宁可成随手捻住,笑道:“杨老弟,你此时的内力比我九年前第一次刺成功时候深厚的多。但是个中微妙的差别,却不是仅仅凭借内力之强能做到的了。”他从一个角落翻出了一把长剑,递给杨过。那角落颇多这种造式的长剑,却没有一片断刃。宁可成这两年,再没有直接损毁过一柄剑了。杨过接过他手中之剑,愣愣的苦思了半个时辰,间或用剑轻轻敲击石壁。忽然他喝一声,再抬手一剑,长剑没入石中大半。他用力拔剑的时候,剑身却再次崩断了。
宁可成拊掌道:“兄弟你半个时辰的苦思,抵我十数年之功。”杨过苦笑道:“差的远了。宁兄独门密术,岂是小弟片刻能够窥及的。只是我修习的是当世第一品的微妙内功,适才那一剑,主要是凭借内功的巧妙,才护住剑身刺入之时不断而已,比起宁兄主要靠剑法剑意的微妙,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宁可成点头道:“你看出来了。我九年前内力浅薄,全靠剑意剑法,才能一剑刺入。”他又找出来一柄剑,示意杨过往石壁深处再刺一剑。杨过照作。这一剑他虽然运足了功力,却仍旧只刺入了半截。显然此处石质远胜外边的石壁。宁可成道:“我再此练剑。开始时候刺出了一个一人大小的窟窿,算是圆了幼时梦想。后来发现越往里面,石质越是坚硬,于我剑法修行仍有进益,便在此又练了九年,才觉得渐渐的没有多少新的要旨可以领悟了。要不然你当我吃饱了没事做,用这薄薄的三尺青锋在此开了这么大的山洞?”
宁可成的方法和当年杨过在溪水中练剑,在海潮中练剑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前者强调剑法手法,后者强调内力运用。杨过叹道:“这般的击刺之术,加上精妙绝伦的独孤九剑,你的剑法应该是天下第一。难得是宁兄不为前人所锢,自寻路径,创出这等天下第一流的剑意,比起世上诸多虚名之辈,胜过不是一星半点。”
他想象着宁可成终日这般不懈刺击的毅力,豪兴大起,舞动长剑,颂着杜甫当日歌颂公孙大娘剑舞的诗词,在这石洞中舞了一路颇有汉唐遗风的剑器舞。待得舞完,杨过笑道:“古人以书下酒,今日杨过为宁可成神剑一舞。”
宁可成大笑着称赞。待杨过收剑,他诚恳的道:“我看兄弟你的武功飘逸灵动,随手捻来都是绝顶的佳作,却有一个致命短处,便是不够精专。意之不凝,威力自然不显。我从这刺击之术中领悟了不少运力用剑的窍门,虽然极是简单,但世上也只怕没人能做到更好。这算不得师门不传之密,我想教给兄弟你,对你武学的修为极为有益。”杨过大喜道:“正要向宁兄求教。只是无功不受碌,只怕受之有愧。”宁可成笑道:“你昨夜救了我师妹,又教了我运功的一些法门,尽可抵过了。何况我们这般相交一场,区区武功法门,哪及得上兄弟间的情谊。”杨过点头。
宁可成就把自己领悟到的所有诀窍尽数教给了杨过。简简单单的一刺,个中的要旨,其实已经是剑道至理。纵然远不及独孤九剑博大,但威力上丝毫不逊,更独辟蹊径,尤其是其凝力发力的法门,对此时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