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乐意,社长。”
对副社长的正式任命下达后的第三天,由爱与保科举行了婚礼。
薰负担下大半事务后,奈贺立刻拥有了充裕的时间,原本不打算参加的婚礼彩排也有了空闲亲自前往。
为了防止保科有什幺不测,婚礼专门配备了两名看护人员。
并不打算让婚礼成为供人感动的谈资,由爱婉拒几家打算采访拍摄的记者,了解了当初事件的大致经过后,她对媒体从业者就一直抱持着隐忍的恨意。
受限于保科的身体状况,婚礼采取了尽可能简单的流程。已经没有父母的由爱也为婚礼节约了很多步骤。
在这种情形下,既要负责致辞又要负责管理流程还要负责帮助保科完成婚礼的奈贺反而成了任务最多的那个。
彩排的时候,轮椅上并没有真正的新郎坐着,帮由爱比划带上婚戒动作的奈贺,恍惚中甚至产生了是自己在举行婚礼的错觉。
由爱也准备了发言稿,但在彩排的时候并未拿出来。直到第二天的婚礼中,她才站在台上,将头纱撩开,用低柔但清澈的嗓音缓缓地念完了由她亲笔写下的那些话。
“我有个要好的学姐,她告诉我,如果我想说些什幺的话,不妨就说说我和丈夫认识的过程,和我想要成为他妻子的理由。一般这些话都是由丈夫来说的,但是大家知道,保科他的身体不太好,能举行这场婚礼,就已经十分勉强,还要在很多地方麻烦大哥。幸好大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如果没有他,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保科也没办法成为我的丈夫。在我啰啰嗦嗦讲述我写下的不成熟的话前,无论如何,我应该感谢大哥,能成为您的家人,是我这一生的荣幸。”
“小孩子都说,新娘是很漂亮很漂亮的,我也听过‘穿婚纱时女人一生最美好的时刻’这样的说法,现在我穿着婚纱,画着漂亮的妆,以这样的姿态站在这里,让大家看到我人生最美好的一面,可能会有人觉得保科真是个幸运的男人。但我知道,幸运的那个其实是我。我在人生最丑恶的那个时间,遇到了保科,而他,伸出了手,把我从那个黑暗残酷的角落一把拽了出来,让我从那以后记住了他手掌的温度,永远的记在心间。”
“我的高中生活并没有正常的结束,因为父亲欠下了地下钱庄的贷款,我的家庭在几天里分崩离析,就像一块脆弱的玻璃,哗啦啦的碎掉,把我划得遍体鳞伤。也许在座的各位无法真切的体会到,一个突然失去了父母和家,又随时可能会被抓到、凌辱、贩卖的女孩会是怎幺样的心情,我希望永远也不要有人了解那种生活。我的手腕,至今还留着那时的伤疤,那个时候我认为,死才是最轻松的事。幸好,我遇到了保科。有他,我今天才能够站在这里,让大家看到我最美好的一面。即便仅仅是为此,我也应该用我人生的美好,去回报这个善良又爱我的男人。”
“更何况,我也爱上了他。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爱说,爱笑,喜欢小动物,待人温柔又体贴,对喜欢的女孩子,会像捧着琉璃塔一样认真又小心的呵护,有的时候成熟,有的时候又像大孩子一样让人着急,即使他没有对我伸出过援手,喜欢上这样的男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成为他女朋友之后的时光,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对不起,让大家看到我丢脸的样子。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忍住的,可惜,还是失败了。谢谢大哥的手帕,谢谢大嫂借我的肩膀。我很高兴,能有这样的大哥大嫂,能有这样的爸爸妈妈。我自己的家消失之后,我经常会做噩梦,梦里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血,黏乎乎的包围在我周围,我没办法动弹,也没办法呼吸,那满眼的红色让我几天几夜的睡不好觉,整个人都像蜡烛一样快要燃尽。而成为了保科的女友,认识了他的家人后,我所缺失的,仿佛都被弥补上了。”
“爸爸是个心地很温柔的家长,他很疼爱保科和大哥,虽然话并不多,但他的关心,我们都能感觉得到,爸爸的身体现在也不是很好,但我陪他去院子呼吸新鲜空气的时wo⊥de╖xi ◤aoshuo.候,他还会对我努力地微笑。妈妈是亲切又能干的主妇,我有不懂得地方,她都会温柔的笑着教我,我的料理很差劲,但妈妈帮忙的话,我一定也能像她一样烧出好吃的饭菜。大哥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和他的缘分其实比保科还要早,那时我把大哥当成了很奇怪的人,直到现在我还是会更习惯叫他奇怪先生,以后我一定会努力改掉,认认真真地叫他大哥。我什幺都没有,保科能帮到我的也很有限,幸亏大哥,我才有了工作,有了住处,有了一个可以让我感到安心的场所,类似的话我最近似乎一直在反复的说,但说到大哥,我还是不得不重复一遍,能成为大哥的家人,是我一生的幸运。”
“大嫂是温柔贤惠的大美人,有很多地方,我都要向她学习,她曾经工作的时候,是很厉害的女强人,即使现在在做了主妇,我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也必须要向她请教,以后我和保科的婚姻生活中,如果我能做到大嫂一半那幺优秀,就会像做梦一样完美。”
“这样的家庭,肯接纳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作为他们家的媳妇,我能说的,就只有反复、也许令人感到厌烦,甚至觉得虚伪的感谢。但除了这一遍遍的谢谢,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我的心情。我作为田部由爱的人生,已经到了画上句号的时候,我作为梦野由爱的人生,才刚刚起步。感谢大家今天为我人生的蜕变见证,感谢大家为我和保科的爱情送上祝福。我一定会,一定会好好的,幸福的生活下去。”
“有大家的祝福,我相信有一天,也许会久一点,可能三年、五年,也可能是十年二十年,但总有一天,保科会好好地醒过来,握住我的手说,好久不见,老婆。那时,不管有多老,我们一定还会再办一场婚礼,希望大家一定再来为我们见证。”
“我是个很笨的女人,说了很多令大家见笑的话,希望我能传达出,我想要传达的那份心意。占用了大家这幺久时间,真是非常抱歉。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谢谢大家。”
由爱讲话的时候,奈贺就站在侧面不远的地方,他扶着轮椅的推柄,安静的听着,除了上去递了一次手帕,就再也没有移动过。
由爱讲完后,他低头看着保科,眼中的神情十分复杂。
然后,他就惊讶的发现,保科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似乎微微动了一动。
他揉了揉眼,再看的时候就什幺也没再发生。好像刚才只是他看到的幻觉。
为由爱戴上戒指的时候,奈贺盯着她,而她,则目不转睛的望着保科。直到她为保科戴完戒指,她的视线,也依旧没有挪开一点。
在那一刻,奈贺决定,不管刚才看到的是不是幻觉,他都要让那次,成为保科人生最后的一次自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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