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一避吧。”
“去哪避?”
侍中种辑微微一怔,这位属于是“二号嫌疑内鬼”的大臣毫不犹豫地答道:“自是去董将军处。”
刘弋放在剑柄上的手微微松开,又骤然攥紧。
松开,是因为跟杨定素来亲近的种辑,没有提议让他去不可靠的杨定营中。
攥紧,是因为刘弋骤然想到一个可能,他操作过的可能。
就如同在那场游戏中,身为内奸身份的他,开局向着主公身份的王粲打出了一张杀,导致众人误判一样。
——不会董承也反了吧?
生死之事,走错一步就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由不得刘弋疑心大起。
而下一瞬刘弋听到的话语,让他在夜色中藏在衣袖下的剑柄攥的更紧了。
“陛下若是觉得诸将不可信,不如暂往少华山中道观躲避?”
说话的人是胡邈。
嗯,就是派王昌追杀皇甫郦的那位。
而此时王昌正扶刀站在胡邈的身后,冲刘弋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好!”
刘弋展颜大笑:“这个计策合朕的心意。”
说罢,竟率先带头向外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也都跺脚跟上,除了知情的法正和钟繇,剩下的人里唯有杨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疑惑。
在郑县不大的城池里走了一段,胡邈愈发心头忐忑。
看着脚底在月光下有些发白的青石板路,胡邈终于忍不住了。
“陛下这不是往城北走的路。”
“自然不是。”
刘弋坦然出声:“这是往中军营垒去的路。”
胡邈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而就在此时,一柄环首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肩膀刀口还没彻底愈合生肉的王昌,换了一只手握刀。
“臣王昌,请为陛下除贼!”
刘弋点了点头。
王昌手起刀落,胡邈大好人头落在地上。
胡邈的眼睛看着王昌的靴子,至死方才明白,是这个前后收了他数十两黄金的人背叛了他。
“私通李傕、郭汜的,这就是下场。”
众人看着言谈自若的天子,心下恐惧之余,却忽然多了几分安心。
刘弋毫不犹豫地带兵继续前行,来到中军营垒,指着那面牛皮大鼓说道。
“胡车儿,擂鼓。”
“好嘞。”
刘弋在众多羽林、虎贲卫士卒的保护下,堂而皇之地进入校场,搬了个箱子坐在将台的最前沿。
“咚!咚!咚!”
如同铁塔一般的胡车儿,抄着儿臂大小的鼓槌,肌肉贲张,重重地敲击着牛皮大鼓,声音回荡在营垒中。
茫然无措的士卒们开始渐渐安定下来,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新招募的流民青壮,而北军老兵却不知动向。
“点甲。”
刘弋将长剑放在膝盖上,看着夜风中渐渐从“营啸”中平静下来的士卒。
大约是晓得他们分不清东西南北和前后左右的,刘弋的指令非常清晰明确。
“没甲的,站大鼓那边;有甲的,站将台这边。”
帝归洛,至新丰,欲东还而不得进,欲守之又难为功。
营中夜惊,护军惊慌不知进止何依,帝阖目唯曰“点甲”而已,诸将莫能晓。
虎贲郎王昌提刀曰:“昔年太祖高皇帝起沛县,世祖光武帝起南阳,焉有百甲乎?今虽不知敌情,然陛下神武不逊二祖,有何虑哉!”
护军渐安,诸将皆叹服,由事始知,帝华山崩于前亦面不改色也。
——王粲《英雄记·王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