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大变,起身整理衣衫面北跪坐在茅草上。
这便是正经的君臣奏对了。
刘弋亦是神色肃然,面南跪坐。
“陛下不弃,草民法正今日有一二言语,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笼罩在夜色的牢房里,唯有窗口透进来的点点月光,法正的眼眸中熠熠生辉。
当一个傲娇的人得到了很有分量的肯定,当一个学了一身屠龙术的人终于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迸发出来的能量毋庸置疑。
“西凉军乱政,前有董卓,后有李郭,跋扈无道致使黎庶涂炭,朝廷百姓皆苦其久矣。”
“董卓被王司徒用计诛杀,其后李傕、郭汜、张济、段煨各据一方,关中再次陷入战火。”
“陛下若想击败西凉军重振朝纲,就必须从西凉军的根子上去寻破解之策。”
刘弋神情一动,问道:“不能寻关东诸侯吗?比如袁绍、曹操、刘表、袁术等人。”
“不能!”
法正干脆答道:“关东诸侯皆不可信!草民以诛心之论,刘表、刘焉等刘姓宗室割据一方,皆盼朝廷沦丧,以宗室继统。袁绍、袁术这些袁家子,四世三公天下仲姓,却偏偏是最不臣的,还有曹操这等袁绍附庸前年太傅马日磾与太仆赵岐共同持节巡视关东,以图诸侯出兵援救朝廷,最后是什么结果?寿春袁术夺其符节,以朝廷名义来随意征辟将士,并强迫马太傅任其军师,马太傅求去不能,忧愤发病而死。”
看来钟繇不是不够聪明,是屁股歪了刘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陛下要对付西凉军,草民有一策”
谋士的臭毛病又上来了,倒是没来个上中下三策,但法正却沉吟不决,俨然是等着天子捧哏呢。
“孝直请讲。”
对于第一个抽到的ssr谋士,刘弋非常给面子的配合了一下。
“增其势,削其力。”
这次法正不卖关子了,干脆解释道:“所谓的增其势,便是以高官名爵来安抚,令其心生骄纵,并通过给予西凉诸将的官爵名位高低,来挑拨他们之间产生龃龉。
而所谓削其力,便是想方设法拉拢西凉军中各派系的盟友,或离散或背叛,使实力较强的被削弱掉。”
“例如李傕,其人比之郭汜稍有智略,盟友便是数千羌胡兵,以及白波军出身杨奉,这是长安城里稍稍有心之人都知道的事情想要增其势,便是要给他官爵,且高过郭汜。而削其力,便是想办法遣散羌胡雇佣兵,再挑拨其与杨奉的关系,西凉兵大略是素来瞧不起战力低下出身盗匪的白波军的,称其为黄巾余孽。”
“再例如郭汜,其人性情憨直,只要闻得李傕官位更高,定然心生愤怒。至于其盟友杨定,凉州大人出身,早年在董卓麾下又是中郎将,跟牛辅、段煨是一个级别的,出身高资历深,肯定瞧不起牛辅麾下的四校尉(李傕、郭汜、张济、贾诩),但其人城府深沉挑拨困难。董承是外戚,想来若是局势不差,应该会站到朝廷这边。”
“再说段煨,其人好名,与西凉诸将全然不同,乃是名将段颎族侄,朝廷予其名声、官位,定可驱策至于张济,被李郭赶出长安远遁陕县,无头苍蝇尔,迫不及待想要重回中枢与李郭争权,最适合拿来破局。”
法正说的口舌干渴,而刘弋亦是听得呆了。
从未有人如此清晰,鞭辟入里地给他分析过西凉军的内部局势,这些东西在他的记忆里没有,钟繇、杨修这些聪明人也不愿意给他讲,刘弋仿佛一瞬间就抓住了破局的希望。
月光照耀下,刘弋冲着法正深深一礼,给出了自己招聘能开出的最高价码。
“孝直,吾之子房也。若愿入仕,异日朕定宣麻拜相!”
虽然没听懂“宣麻”是什么意思,但“拜相”这两个字,法正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光武兴汉以后,可是没有丞相了啊。
一时之间,刚刚及冠的法正心跳如擂鼓,再难抑制住心中的渴望。
陛下说我是他的张良……那可是张良!
我法正胸中韬略奇谋无数,二十年来终遇明主,能认识到我的才华,这位明主还是大汉天子,就算是如今汉室倾颓,那也是大汉天子!
法正啊法正,你还在等什么!
“臣法正,愿为陛下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