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惊道:“为什么?”孟非清道:“你还没明白吗?这是你的机缘,你既然在这里寻到这位雕师父,自然要修完学业,这位老雕一不收你钱财,全是免费教你,你还不知么?天下间师父徒弟的多了,如它这样尽心的可是没有,你想不要么?”
杨过这才惊道:“你……你……娘……你是说……我要拜这位雕兄……为师?”
孟非清道:“你既然叫它雕兄,就是当它平等之人,这样的人当不得你的师父么?你现下也没人指点你的功夫,它有这空和时间,教得还尽心尽力,你不该认下它么?”说罢不理杨过的尴尬,对那老雕道:“老雕,这个徒弟你觉得怎么样?”那老雕张开双翅“呱呱”叫着,好一副开心的样子。杨过道:“娘……娘……我当你是亲娘的……”孟非清道:“你还看不出来么?动物有时是很有灵性的,它这么高兴,你可不想扫它的兴吧,过去跪下!磕头拜师!”
杨过一想,算了,这老雕单就年纪而言还真当得起他的师父!只得半真半假不情不愿的给老雕磕了头,却是道:“私下里我叫你师父,明处我可只叫你雕兄,你意下如何?”他只道这老雕一定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谁个想这老雕却是点头,只看样子却是真得听明白似的。
孟非清见杨过一副不容置信的样子不由笑道:“你个痴儿,还不明白么?我之前说了,有些天灵异种可一点也不比人笨,罗浮山上的有些猴子甚至强奸过女人呢!”
杨过“啊”了一声,只觉得天地都要翻了过来。
到了次晨第二天,杨过醒转,还未得清醒,那老雕已又衔了三枚深紫色腥臭圆球放在他身边,杨过揉揉眼睛,细加审视,这才识得出来,原来是禽兽的胆囊,想到昨天这老雕还在他的面前大食毒蛇,又与毒蟒相斗,想来必是蛇胆。又想毒蛇之胆不知是否也具剧毒,但作日食后精神爽利,力气大增,怎也不是坏事,人说吃得苦中苦,这蛇胆便是再苦,他也顾之不得,再也不加理会,用手捏过,一口一个吃了,再静坐调息。突然之间,平时气息不易走到的各处关脉穴道竟尔畅通无阻。这是药性逼出了他身体中的潜能,这对人来说其实非是好事,只是武功高手内修有成者能将危害化减到最小,至于刘志恨那种人甚至可变害为益!杨过大喜,高声叫好。
本来静坐修习内功,最忌心有旁鹜,至于大哀大乐,更是凶险,但此时他喜极而呼,周身内息仍是绵绵流转,绝无阻滞。孟非清道:“好了,你快去试剑去!”杨过跃起身来,提起重剑,出洞又和老雕练剑。此时已去了几分畏惧之心,虽然仍是避多挡少,但在老雕凌厉无伦的翅力之间,偶然已能乘隙还招。
如此练剑数日,杨过提着重剑时手上已不如先前沉重,击刺挥掠,渐感得心应手。同时越来越觉以前所学剑术变化太繁,花巧太多,想到独孤求败在青石上所留“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八字,其中境界,远胜世上诸般最巧妙的剑招。他一面和神雕搏击,一面凝思剑招的去势回路,但觉越是平平无奇的剑招,对方越难抗御。比如挺剑直刺,只要劲力强猛,威力远比玉女剑法等变幻奇妙的剑招更大。他这时虽然只余下一手,但每日服食老雕不知从何处采来的蛇胆,不知不觉间膂力激增。他也是想让与孟非清服食,只是孟非清自是不肯服的,就这样,他每日里白天与老雕斗剑,夜里在孟非清的指点下精练内功。期间也是想到了自己的老婆,但正如当日刘志恨的感觉,他现下里一日千里的进境,武功无时无刻不在突飞猛进,身体的感受越发的灵敏!便如上了瘾,要他一下子中止,那可真是万难!
这一日,杨过心有所感,他此时的内力大有进境,于世间的感受正是最精微细妙之处,等到日后他境界平缓下来,感觉迟钝,那就再也不行了,于是便就外出度步,却是在那山谷之间见有三条大毒蛇死在地下,肚腹洞开,蛇身上被利爪抓得鲜血淋漓,知道自己所食果是蛇胆。
只是这些毒蛇遍身隐隐发出金光,生平从所未见,自是不知其名,心想:神雕力气这样大,想必也是多食这些怪蛇的蛇胆之故。过得月余,竟勉强已可与神雕惊人的巨力相抗,发剑击刺,呼呼风响,不自禁的大感欣慰。武功到此地步,便似登泰山而小天下,便是陆无双这时怕也是要不及于他了。回想昔日所学,颇有渺不足道之感。转念又想,若无先前根柢,今日纵有奇遇,也决不能达此境地,老雕再是聪明,可也总是不会言语的畜生,诱发导引则可,指教点拨却万万不能,何况老雕也不能说会甚么武功,只不过天生神力,又跟随独孤求败日久,经常和他动手过招,记得了一些进退扑击的方法而已。更多的,还是孟非清为他拾遗补缺进行讲解说明。
这一日清晨起身,满天乌云,大雨倾盆而下。杨过对着那老雕道:“师父,这般大雨,咱们还练武不练?”老雕咬着他衣襟,拉着他向东北方行了几步,随即迈开大步,纵跃而行。杨过回望老娘,孟非清屈指一弹,一粒石子击出,打在了杨过的屁股上,直打得杨过屁股火辣辣的痛,再也不敢停留,提了重剑,冒雨跟去。心想:“难道东北方又有甚么奇怪事物?”
行了数里,隐隐听到“轰轰”之声,不绝于耳,越走声音越响,显是极大的水声。杨过心道:“下了这场大雨,山洪暴发,可得小心些!”转过一个山峡,水声震耳欲聋,只见山峰间一条大白龙似的瀑布奔泻而下,冲入一条溪流,奔胜雷鸣,湍急异常,水中挟着树枝石块,转眼便流得不知去向。这时雨下得更大了,杨过衣履尽湿,四顾水气蒙蒙,蔚为奇观,但见那山洪势道太猛,心中微有惧意。
老雕伸嘴拉着他衣襟,走向溪边,似乎要他下去。杨过奇道:“下去干么?水势劲急,只怕站不住脚。”老雕放开他衣襟,“咕”的一声,昂首长啼,跃入溪中,稳稳站在溪心的一块巨石之上,左翅前□,将上流冲下来的一块岩石打了回去,待那岩石再次顺水冲下,又是挥翅击回,如是击了五六次,那岩石始终流不过它身边。到第七次顺水冲下时,老雕奋力振翅一击,岩石飞出溪水,掉在石岸,老雕随即跃回杨过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