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夜深了,柳树却仍然在街道上漫无目的茫然的游荡。
盛夏风燥,柳树却感觉这风拍打在身上让他的身体不住的在颤栗,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柳树却仿佛什么都不曾听到,他的眼神迷茫而空洞,像是失了路的孩子,在茫茫人海之中遍寻着自己的至亲。却最终迷失在人海里。
柳树低垂着头,细碎的头发在他的额前随他的步伐拂动,明亮的灯光轻抚着他的身体,却仍然照不亮他身后拖沓的阴影。
柳树的眼睛尚还有些湿润,他就像迷途在沙海的旅人,只知道向前走,向前走,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路究竟在多远,方向在何方。“大白菜,鸡毛菜,绿豆菜,油麦菜,绿的菜白的菜,……”柳树的口袋里,喜羊羊的铃声再次响起,从他离开那个场馆,他的手机就不停的有电话打进来,他知道,那是柳荷,他知道,有人在担心他,有人在挂念着他。“可是,那有什么用?”他又看了一眼手机,确认那是柳荷,铺满茫然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意。
柳树知道,自己的性格是有问题的,他怯懦,他幼稚,他软弱而且不懂事,他甚至完全可以摸到那个为所有男性生物所不齿的“娘炮”二字。
但从前他并不在意,他不在意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口却让他流下眼泪时旁人的鄙夷,他不在意柳荷面对他的软弱时无可奈何的叹息,他甚至可以不去想他亲爱的柳叔叔望向他时那充满失望意味的目光。他一样我行我素,依然做那个让许多人无力的有些小受的男孩。可到了今天,他真的感觉他好难过。
他看到了柳荷不抱希望的神色,他感受的到柳叔叔想让他坚强自立的苦心,他感受的到夏令营里其他少年的嘲讽和怜悯,他也能看得到领队眼里,因为他的无能而发自内心的惊悸。他想怒吼出声,他想问为什么!可他也知道。他没有那个资格!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所有的缺点,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有些恼恨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半蹲在路边的长椅旁,他将头深埋在自己的臂弯之中,轻轻地抽动着肩膀。
……柳荷已经要急疯了。从她接到夏令营领队的电话开始,她联系柳树的急迫时刻都不曾消减,她打她的电话,一遍又一遍,但她却一次又一次听到了那令人磨平了后槽牙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又一次,拨通了柳树的电话却仍然无人接听后,柳荷暗自咬了咬牙,她先是给柳叔叔打了个电话,告诉了柳叔叔目前的情况,显然,柳树虽然是个让人需要费心费力的孩子,但是柳叔叔对他却是真的关心,听到柳荷的叙述,柳叔叔在电话中只说了句“知道了,我明天就到。”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柳荷略作沉吟,便准备打110报警,希望警方能够帮忙找人。
……柳树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他浑噩的走了很久,也没有在意到身边的霓虹逐渐黯淡,嘈杂的人群逐渐远去,他仍是浑然不觉,不得不说,燕京城实在太大,饶是柳树走了如此之久,但其实不过是在一小片区域内打转而已。
燕京城是华夏的首都,这里的治安不差,但凡事有例外,在这种大都市里如果不出点地痞流氓都对不起中国的13万万人民群众,柳树运气很好,这种一般难以得见的生物偏偏被柳树这个外乡人遇见了
…………刘勇是这附近的流氓头子。
嗯。是头子。
他享受这个称号,虽然在普通人眼里这个行业显得低俗而且收入太低,但是总有这种过分享受被人仰望的感觉的人,每当刘勇在自己发现的那个工厂的建材堆积的沙堆上慷慨陈词时,他胸中的这份关于头子的荣誉感就像快要炸膛了的重机枪一样热烈而深沉。
是的,当然如此,如果建筑工人们没有拿着工具追了他们七八条街这种小插曲发生的话,他当然风光无限。无论怎样,就算偶尔栽个跟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