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便的站在那里,可是又隐隐与天地融为一体,毫无破绽可言,只觉得这一剑不论向何处刺去,对方总能轻松避过,反而会使自己露出破绽。
见海拉登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游移,略一思索,唐逢便明白,此人恐怕还处在“见招破招”的层次,自己不动便无破绽,因此对方也无从下手。想明白这一层,唐逢道:“海兄,我要进招了。”说“进”字的时候尚在原地,待“了”字吐出,唐逢已经欺到海拉登近前,笔直一拳打去,无丝毫后招变化可言,只是一个“快”而已。
海拉登见唐逢先攻来,不理击向自己胸口的拳头,一剑横刺,直奔唐逢右腋而去。唐逢咦了一声,脚下轻点,横飘开去,再一旋,转到海拉登身后,依旧是一记快拳。海拉登身体微摆,回剑斜刺,剑尖正好在对方进击的拳路上,若唐逢不收拳,拳头打在对方身上之时,剑刃将正好划上神门穴。若是普通人,这种情况下万万是要收手的,唐逢的目的是检验提高自身,无谓仗着铜皮铁骨取胜,见势再转,来到海拉登右侧,再一拳朝他肩头打去,心想:“这回离得近些,看你还怎么施展长剑。”
哪知拳未及身,海拉登忽地平平的向左移动了三尺,拳路尽处,又是长剑锋刃。独孤九剑并非只有剑法,脚下步法也是一绝。围着对手绕了一圈,连续三拳都没奏效,唐逢并不气馁,展开身法追了上去,如穿花蝴蝶一般围着对手,一触即走毫不停留。
“看来最基础的动作并非无招,若不能快到极至,太容易被看穿,终究还是无用。”唐逢边打边思考,“那么在内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如何能胜过独孤九剑?有招数就有破绽,那么什么样的出招才能真正称得上‘无招’?”
斗了一百多招,唐逢将身法使到极限,模仿东方不败的战法,可终究达不到葵花宝典那个速度,对海拉登专挑破绽的剑法无可奈何。
“不败果然不是必胜亚。”打着打着,唐逢忽然鬼使神差的想起当年国内联赛,某些队伍吹嘘的多少多少场不败来,“这样打下去,果然不败。”
人力有穷时,连子弹判断对了弹道都能躲过去,人出招还能快过子弹去?更何况子弹再快也要往人身上打,总不能乱放。有了趋势就容易被看穿,从这点上来说,独孤九剑虽然纷繁复杂,却是将“以拙破巧”发挥到了极至,任你招数再妙,出招再快,总得往我身上招呼不是,不然就是神经病。
二人以快打快,转眼又过了一百多招,虽然依旧维持着不上不下的局面,可唐逢知道,自己是凭着内力深厚、体力变态而已,若两人内力相当,自己现在早就累爬下了:“看来,令狐小子比东方小子的晋升空间大多了亚,鸟的,他应该叫做‘不败’才对。”
到了二百招之后,唐逢舍弃后世那个人妖兄的打法,恢复自己的一贯风格,一如当年在峨嵋山上,因势而为,信手出招。虽然出招速度慢了下来,因海拉登无从琢磨下一招为何,只能见招拆招,两人仍维持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不过这回却不比刚才。唐逢身兼数家之长,一身都是绝顶武学,尤其平日里还经常与妻子过招,那天山折梅手也是号称可以破尽天下一切武功的绝学,因此唐逢出招间早就破绽极少,今日遇上独孤九剑,更将以往不足之处一一弥补,武功修为又上层楼。而独孤九剑则是遇强越强,唐逢是海拉登剑术小成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独孤九剑各种精妙之处在对手的重重压力之下发挥得淋漓尽致,以前很多不解之处被这么一逼,顿时豁然贯通,因此海拉登也是越打越挥洒自如,隐隐突破了“见招破招”的境界,慢慢的可以在唐逢毫无破绽的招数里制造出一些破绽来,再以这些破绽为突破,获取更大的优势。
二人拳来剑往,精彩纷呈,一招一式皆是巅峰妙极,招数不停的被化解,又不停的被完善,到了后来,二人出招皆浑然天成,在外人看来便如两股急流冲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招与招之间连绵不绝、纠缠不断。看得边上三人叹为观止,喝彩之声不绝。项雨田叹道:“老朽今日真真的开了眼界,这两人来日若到了我这火候,我可万万不是对手,万万不是对手啊!”
不说项雨田的感叹,唐、海二人又拆了两百多招,海拉登终究内力上远远不如对方,几百招下来,头上已经开始蒸出白汽,出招也赶不上开始时那样迅捷了,而唐逢此时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丝毫未见疲态。战至此刻,两人都已然得益极大,唐逢得出结论,只有极精妙的招数和极快的出招速度两相结合,才能在短时间内战胜独孤九剑,而此时自己招数精妙有余,速度还是不够快,再打下去,无论是凭着一身铜皮铁骨蛮打还是仗着深厚内力死拖,都是胜之不武。
又过了十来招,唐逢瞅个机会跳出圈外,诚恳道:“海兄,今日切磋小弟获益良多,再比个几百招咱俩恐怕也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我内力胜过海兄不少,却不得胜出,实是海兄技高一筹!”
海拉登也收剑而立,知唐逢是顾全自己的面子,坦然道:“唐兄哪里话。在下年龄胜过你,内力却没有你深,自然是在下输了。”
二人各自谦虚,项雨田却呵呵笑道:“两位既然是相互切磋武艺,哪有什么胜负之说。倒是让我们祖孙三人大开了眼界,今后说书又多了材料才是真。”二人一想确实如此,便不再客套,携手哈哈大笑。
因被那个什么“仙煞双姝”闹得心神不宁,实在放心不下杨海岚二人,便想回家看看,见天色尚早,唐逢道:“项老爷子,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要办,咱们便在此处分手吧。”又对罗本道:“不能继续和罗兄谈古论今,甚是遗憾。今后若有机会,定要和罗兄再谈上三天三夜。”
项雨田见惯人生离合,不以为意,倒是罗本这些天来和唐逢甚为谈的来,唐逢许多言论观点皆对他深有启发,直恨不得和其比邻而居,听说唐逢要离开,心下很是不舍。唐逢知道三人要在杭州定居,便答应了罗本,日后定会去杭州探他。
众人在这个叫做“梅堡”小镇分开,因今日一战,海拉登对自己信心大增,正要入川再找峨嵋派的晦气,恰可以和唐逢通行一段。
二人一路西行,脚程极快。路上无聊,唐逢就问:“不知海兄因何离开了峨嵋派,灭绝老尼下手甚狠,竟让你活着离开?”
此时两人已经极熟了,海拉登叹道:“五年多前,有天夜里正赶上我和灭绝的大弟子丁敏君值夜,峨嵋山上上了贼。……那贼甚是可恶,唉,此处不说也罢。……武林中都知道峨嵋派中男弟子地位甚低,事后那灭绝尼姑为了袒护丁敏君,终究找了个理由将我逐了出来。幸好那夜从始至终我并未犯过一点过错,不然哪还能有命走下峨嵋山……”
“嗯?这事情整灭听起来很耳熟?”唐逢皱眉回忆,边回忆边在心里念叨,“在哪里听说过捏?五年前……峨嵋山……丁敏君?”
想着想着,猛然回忆起一事来,幸亏脑子快,没有叫出声来:“啊!——鹅米豆腐!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