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声音接道:“少林寺住持空闻,率同师弟空智、空性,及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千秋长乐!”
何太冲神色平和,说道:“久仰少林神僧大名,今日有幸得见,何某也算不虚此行了。”空闻道:“幸会,幸会。铁琴先生威震西陲,我少林众僧也是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深感欣慰。”就这样,三人谁也没动,隔着数道门你问我答,看似亲热,其实已经是较上了劲。峨嵋和崆峒无人有这份功力,便插不上嘴,其余帮派更是惊骇莫名。
唐逢将众人表情一一收在眼底,心里又多了几分把握,忽然开口道:“唐逢代师父木灵子向少林神僧问好。他老人家未算到几位神僧今日上武当山来,不克远来相见,望诸位神僧见谅。”他这一开口,四座皆惊,眼见这少年还不到二十岁年纪,竟然能用内力和当世高手对答!当下竟比刚才更加惊骇。有人心里在想:“木灵子是谁?”
其实唐逢内力虽已然十分浑厚,但毕竟和空闻这种修练了近一甲子上乘武功的老家伙还有段距离,他这传音之法也不过是刚从《九阴真经》里悟到而已,别人看不出,张三丰却已经察觉出不同之处,对唐逢点头表示嘉许。
木灵子威震江湖已经是近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年轻点的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空闻也仅仅知道崆峒曾经有过一个掌门叫木灵子而已,心里一惊:“那木灵子难道还活着么,恐怕比张三丰还老了罢?”又一寻思:“听那声音甚为年轻,这等年纪便有如此功力,不知是如何练就的?”他一瞬间转了数个心思,正要回应,就听另有一女子优雅平淡道:“古墓杨海岚向空闻神僧问好,少林寺大神僧威震海内,小女子深居古墓也是如雷贯耳。”原来唐逢恼少林和尚六根不静,存心要给他们来个下马威,他知杨海岚十年前就有林中传音的功夫,因此也向她眨眼,示意帮忙。
空闻和尚这下更是惊得厉害,当年‘神雕大侠’杨过独臂重剑纵横四海,更在襄阳城下,于万军之中打死了蒙古皇帝,这份威势虽过百年,武林中人谈起来仍是既惊且敬,如今他后人现世,不知又有何等威风。当下再不答话,提气急奔赶来与众人相见。
张三丰心想:“《九阴真经》果然神妙无方,逢儿得到真经不过月余,就有了如许进境。看那杨姑娘,内力修为大约还稍逊于远桥,竟也能以内力同当世高人对答。”当下带领弟子,打开山门迎接少林诸僧。
将少林一众九名僧人迎进大厅,众人一一介绍见礼。唐逢心说:“这群秃驴来了也好,这下却也群殴不起来了。”
待众人坐定,吃了寿饭,张三丰其间见许多人翘首以盼,显然是为少林马首是瞻,便开门见山问道:“三位高僧此来,不光是为老道祝寿的吧?”
空闻宣了一声佛号,说:“张真人,贫僧依年纪班辈说,都是你的晚辈,今日原不该另提别事,但贫僧忝为少林派掌门,有几句话要向张五侠相问,还请张真人勿予见怪。”
空闻对张翠山道:“敝师兄空见大师,一生慈悲为怀,与人无争,却惨死于金毛狮王谢逊之手,听说张五侠知晓那姓谢的下落,还请张五侠赐示。”
张翠山为难道:“空见大师德行武林共见,他圆寂西归,天下无不痛悼,只是那金毛狮王和晚辈有八拜之交,业已义结金兰。谢逊身在何处,实不相瞒,晚辈原也知悉。但我武林中人,最重一个‘义’字,张翠山头可断,血可溅,义兄的下落决计不能吐露。”
这时张松溪也站起来,朗声说道:“诸位前辈,各位朋友,今日家师百岁寿诞,承众位光降,敝派上下尽感荣宠。至于谢逊一事,敝师弟翠山远离十载,今日方归,他这十年来的遭遇经历,还未及详细禀明,家师原本打算邀请各位三个月后武昌黄鹤楼一醉,再行商议。今日是家师大喜的日子,各位远道前来祝寿的一番好意,便由在兄弟七人陪同,赴山前山后赏玩风景如何?”又转头向空闻问道:“不知空闻大师意下如何?”
空闻听了也觉得在理,武当七侠个个侠骨铮铮,怎会做出出卖兄弟之不义行径,若是逼急了当场翻脸,武林都会笑话少林寺不知进退,到人家百岁老人的寿宴上生事,再说武当也讲明,三个月后在黄鹤楼解决,只是就这么回去了又不甘心,心下便有些踌躇。
这时就听昆仑派那桌有人尖声叫道:“大伙儿可能不知道谢逊那恶贼是个什么脚色,我们昆仑派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张五侠既然做了殷天正那个大魔头的女婿,又和谢逊拜了把子,又怎么知道武当不是和魔教暗地里结了盟,三个月后埋伏好了,要把我们正派中人一网打尽。”张翠山一看,说话的原来又是那个西华子,这人先前屡次出言不逊,张翠山已然十分恼火,现在又说武当和魔教勾结,当即喝道:“道长莫要含血喷人!谢逊是在下义兄,殷天正公是在下岳父,这一切又和武当有什么关系了?眼下天下英雄都看着你我,道长若是拿不出证据,莫怪张某无礼了!”
明教在武林中名声太臭,一听到“魔教”二字,众人顿时来了精神,纷纷让他说下去。西华子走出来,四下顾盼,志得意满的高声说道:“我们昆仑派和魔教是邻居,这些年来不知和他们斗了多少场,损伤了多少弟子,因此对他们知道得比各位多一些。魔教里面有四个大魔头,可称得上‘魔中之魔’,魔教管他们叫做‘四大护教法王’,分别是‘紫杉龙王’、‘白眉鹰王’、‘金毛狮王’和‘青翼蝠王’,那‘白眉鹰王’就是天鹰教主殷天正,‘金毛狮王’就是谢逊,这两个人一个是他张翠山的岳父,一个是他的义兄,大伙说说,他武当派若是和魔教没有勾结,怎么一下子就搭上了两个大魔头?”
众人上山本就别有用心,哪还不同声附和,张翠山顿时面无血色、冷汗涔涔而下。他自从返回中土,就日夜担心有人提起这事,一切阴错阳差,他自己固然是百口莫辩,还要连累师门名声受损,今日一个弄不好,武当便要成为武林公敌,这却让他如何有脸面对师父,面对众位师兄弟,一时间不禁百感交集,万般心思涌上心头。
唐逢却在纳闷:“西华子那胖子不是个草包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说话有条理、这么有煽动性鸟?”见何太冲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这个徒弟,不明白平时傻头傻脑的徒弟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聪明起来了,他若有所悟:“莫非……这厮被作者那个渣附身鸟?”
这时就见张翠山走到大厅中央,朗声说道:“我遇素素相识相知,再来私下成亲,一切都是我张翠山自己的主张;后来和谢逊结为八拜之交,也是我自己私下决定,凡此种种,皆没有武当派其他任何人知道,与武当派毫无关系#葫有罪孽,全是张翠山一人所为。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教各位心满意足!”说着便横过长剑,向脖子抹去。
张三丰等人皆尽目眦欲裂、大惊失色,全都猛扑上去,怎奈张翠山立于大厅中央,周围都是人挡着,眼见施救不及,不由急得大吼,把张翠山周围的人扫飞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