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进入林子,见到当时情景不禁啊的一声惊叫起来:刚才那孩子附在一个大汉的背上哭着拼命敲打,那大汉理也不理,口中发出如野兽般低吼,只顾得压在刚才那那女人身上,一手按住那女人的双手不让她挣扎扭打,另一只手不停的撕那女人的衣裳。那女人的衣服早就被撕得只剩下几绺布片了,而那压在她身上施暴的人却竟然是那赶车的!
事态紧急,虽然心里觉得蹊跷,那青年也顾不上仔细思考,嘴里喝道:“恶贼住手!”手里挺剑便向那大汉的肩井穴刺去。那大汉置若罔闻,仿佛不知道后面有剑刺过来,手里丝毫不慢。青年见状心里更加奇怪,手下却不慢分毫。直到剑尖如肉三分,那大汉才好似猛然知晓,身子古怪的一晃,那青年便觉手中的剑似乎刺到一件软甲上,无法再深入一分,向旁边滑了开去,只在那大汉的肩上留下一道三寸多长的口子。
那大汉既然知道身后有人袭击,便猛然起身,一下将背上的小孩远远摔出,面朝蓝衣青年。那青年见那人转过身来,心下暗自吸了一口冷气,眼前这人满头黄发披散飞扬,一双眼睛在绿油油的眼珠之外尽是赤红,嘴里喝喝作响,不像是个人,倒像是野兽。
驴车上的,正是谢逊、唐逢和慕兰三人。
“在下武当……”一句话没等说完,谢逊便低吼一声扑了上来,左手去抓手中的剑,右手一拳向胸口打去,这两下丝毫没有章法,纯粹如野兽扑食。那青年见状向后跳出半丈躲开这一击,口中续道:“在下武当张松溪,请问阁下是何人?”他将“武当”二字说得极重。
原来这蓝衫的青年正是书里那个足智多谋的武当张四侠,张松溪在原书中基本没怎么出场,不过每到什么大事的时候,都是他和宋远桥一起,老成持重加上足智多谋,张三丰这才能安心闭关。他把“武当”二字强调出来,一则是武当威名威震四方,一般人总要有些顾忌,张三丰活了快九十岁了,一共只有七个徒弟,情如父子,打了小的把老的惹出来就不划算了,天下间还没有人自认为强得过那个老道,能让对方未战先怯自然最好;二则是看谢逊的反应,看他是否真的失去理智了,当今世人听到“武当”二字,或敬仰或戒备等,总会有些反应。
谢逊却是不理这些,一下子扑空了就接着再扑。张松溪见他确实失去了理智,心里稍松,刚才谢逊那一拳离得几尺就觉得罡风刮面,自己的功力远远不及,打起来恐怕未必是对手,如今却是空有一身功力发挥不出,自己已经占了大便宜。
二人你来我往转眼便斗了二十几招,张松溪虽然占了大便宜,却仍然拿谢逊无可奈何。谢逊出手虽然看似全依赖本能,可是时常突然冒出一些精妙招式打张松溪一个措手不及,而张松溪的杀招也往往在几乎得手的时候被他用或古怪、或精奇的方法化解掉。斗到这里,张松溪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人,这人的功夫实在是练到了骨子里,有些精妙的武功已如呼吸一般,本能的就使出来,这人若是神志清楚,自己万万不是对手。
又斗了十几招,谢逊身上又添了五六道伤口,张松溪总算逮到一个机会,左手一记绵掌印在谢逊的胸口上,哪知谢逊喷了一口血却不退返进,大吼一声,一拳向张松溪左腹部勾去。这下距离太近,张松溪已经来不及躲开,只好收了左臂挡住,只听“咔喳”一声,张松溪的左手便应声而断,谢逊顺势又用左拳击在他胸口,“咔!”张松溪口中鲜血狂喷,人也被打飞出去。后背刚刚着地,谢逊已经扑到了身前,危急之中张松溪忍住剧痛,一个就地十八滚躲了开去,“碰!”谢逊一拳打在地上。
张松溪一路翻滚,听见身后又是一阵嘶吼,心中不禁凄然:“想不到我张松溪今日将命丧于此,连这恶贼的名字也不知道,见了阎王却是一个糊涂鬼。”也是他绵掌练得太过纯熟,临敌自然而然就使了出来,绵掌威力全在内劲,谢逊悍勇,不能将他击开,自然立遭反制。
哪知预料中的致命一记并没到来,张松溪回头一看,原来刚才谢逊一拳击在地上,拳劲凶暴,激得尘土飞扬,谢逊理智全失,竟不知道眨眼,沙尘侵入,迷得睁不开眼睛了,在原地一通乱打。
张松溪眼见机会千载难逢,心里道声“谢天谢地”,奋力站起,合身向谢逊刺去。谢逊正在双手乱舞,被张松溪一剑刺入腹部,他反应也快,立时用手死死握住剑身阻止长剑继续插入,飞起一脚将张松溪踢开。
谢逊腹部插着剑,衣服转眼便被血洇透,他双眼又不能视物,晃晃悠悠的大吼了几声,便跌跌撞撞的朝林外逃去。张松溪见谢逊逃走,心里一松,仰天便倒。
慕兰本来惊惶的抱着唐逢在一旁哭泣,见恩人摔倒,赶忙上前要将他扶起,可她却吓得忘了,自己的衣服早就不能遮体了,这一活动,更是什么都让人家一览无余了。张松溪本来已经迷迷糊糊的了,慕兰过来用手一扶他,锦绣山川立现眼前,顿觉气血翻涌,一口血又呕了上来。这边慕兰伸手一扶,只见手臂光光,才省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不能见人,惊叫一声,两手连忙回护胸前,可怜张松溪正在呕血,脑袋突然没了支撑,后脑勺磕地,两眼一翻就此晕死过去。
唐逢见状,幸灾乐祸道:“娘,恩人被你弄死了耶!快掐人中,死透了就救不过来了。”
慕兰见张松溪昏过去,又吓得哭起来,赶忙按照唐逢说的猛掐人中。唐逢跳在张松溪左臂上说:“娘亲,我来帮你” 说罢一通狂踩。
过了一会儿,张松溪总算是转醒过来,睁开眼睛第一眼就和慕兰焦急的目光撞个正着,二人同时闹了个大红脸,张松溪赶紧把眼闭上,而慕兰这回一咬牙,总算没有再把张松溪的脑袋扔到地上。一时间,二人谁也不敢动,就僵在那里。
“咳咳!‘酒不醉人人自醉,此时无声胜有声’亚。”看着眼前这对男女,唐逢的yy之血似乎又沸腾起来。
听见唐逢的话,两人的脸越发的红了。慕兰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恩公请别介意,我这孩儿总是这样没大没小的,我这就训他。”张松溪闭着眼睛说:“没关系的,小孩子聪明些更招人喜欢,夫人,我要坐起来了,请你后退些好么,免得冒犯了你。”
唐逢见张松溪坐了起来,忽然又冒出一了句:“喂,大叔,你想看到什么时候啊,把外衣借给这位女士用用可不可以亚。”那二人的脸色稍稍有点复原,这下又腾的红了起来,慕兰登时羞得要死,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张松溪却是连连告罪,赶忙把外衫脱下来给慕兰披上。这一折腾,又触动了伤处,疼的一身冷汗,忙从怀里掏出上药服下,打坐疗伤。慕兰披着张松溪的外套坐在一边,两眼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月后,武当山脚下的一家客栈里,三更半夜,一只野猫追着老鼠从房上跑过。屋内,一大一小两个坏人正低声交谈。
“胖子,没想到你演技竟然这么精湛,不如去好莱坞发展罢。”
“哼,小小年纪便如此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长大了还了得。”
“谢谢夸奖,这次合作愉快,闲话也不多说了,喏,这是很重要的口诀,练拳之前做两个时辰,之后再做两个时辰,平时没事的时候也要多练,不然等你拳法大成的时候,不用作戏也是那个样子了。”
“你我两清,我的事情你少管。后会有期!”
“有期有期,以后要是有什么人或者东西找不到可以到武当山来找我,喂,慢走不送啊。”
第二天,一辆驴车吱吱呀呀的驶过一处界碑,车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艳动人,两人明明都正襟危坐,却总让人觉得似有说不出的暧昧。在前头驾车的是个几岁大的孩子,那小孩骑在驴背上,歪头看看界碑上“武当山”三个字,嘴里念道:“毛驴兄,咱们也算是共患难一场,送你一个名字罢。”说着有回头看看车上那对人模人样的青年男女,续道:“‘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不如就叫‘西窗夜雨’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