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校长,你认错人了,我没有父亲。”
白天秀冷着脸,透着一种不合群的孤僻。
从福利院走出来的孩子,每当被人问起父母,都会是这种表情。
没有人能够永远乐观积极下去,在某些时候,会有某种情绪突然涌上心头。
无论车振还是白天秀,乃至已逝的老大唐川,性格里都有残缺的一部分,那种残缺源自原生家庭的缺失,因为记事以来就没有家庭这个概念。
当那种缺失感突然涌现出来的时候,往往会做一些偏激的事情。
例如唐川,他喜欢偷东西,那种偷盗的过程让他感到刺激,十几岁就在黑街号称金手指。
再比如车振,他喜欢从漂亮阿姨那里,寻找缺失的母爱。
至于白天秀,他会变得极其孤僻,连续几天都不和任何人说话。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少年对初恋念念不忘的主要原因。
当年地下室相处的一个月时间里,尽管双方没聊上几句知心话,但是白天秀能感觉到,自己找到了一个同类。
察觉到少年的抵触情绪,云校长肃容道:“每个人皆有父母,区别在于多数人见过自己的父母,少数人却没有见过。”
白天秀冷冷道:“很明显我属于后者,前辈,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聊这种题外话。”
云百川沉声道:“事关你的父母,怎么能说是题外话?”
白天秀更冷漠了:“我不记得我有父母,自打记事以来就没有过那种东西。今天突然跳出一个人,说他认识我父亲,你觉得我该不该信?”
云校长叹道:“你的疑虑不无道理,倒是显得老夫信口开河。既然老夫能认出你,有些老家伙也认得出你,到时候后患无穷,因此有些话我必须尽早与你说清楚。”
白天秀说道:“云校长,晚辈敬重你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才耐着性子听你讲了这么多。换了另一个人说这种鬼话,我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你和我以前素不相识,只不过看我一眼,就知道我爸是谁,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在瞎扯淡吗?”
“一眼足矣。”云校长很是笃定道:“年轻人,你应该听过听民间老百姓常说一句话有些父子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白天秀怔了怔:“有那么像?”
云百川点头:“说一模一样或许夸张了,不过老夫敢以七十年信誉保证,你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长得有六七分相似。”
白天使眼神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算了,我不想聊这个。他当年把我扔在福利院门口的时候,这段关系就断开了,现在谈再多也没意思。”
“小伙子,我能想象你这些年对父母有怨气,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甚至于把你扔在福利院门口的,另外其人?”云百川提出了两个好问题。
这两个问题,直接让少年脑海中嗡嗡作响,心湖掀起狂风巨浪。
白天秀强作镇定道:“你不会想说,我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吧?这也说不通啊,真要遇到人贩子,早把我卖了,不至于把我扔在孤儿院。”
云校长叹息道:“罢了,你今天方寸大乱,情绪极不稳定,聊再多也是徒劳。等你冷静下来,哪一天想聊了,再来找我。”
听到这样的逐客令,白天秀也不含糊,转身就走。
等他走远了,药园里走出一个人,正是云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