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军之将,何敢言胜,只是尽人事罢了。如果坐视宋军壮大而无动于衷,且不是辜负了圣上对微臣的隆恩?”
李恒虽然也受用,但明面上仍然谦虚。何况,他对坐在自己对面言之凿凿的这个家伙了解颇深。乃是一只有野心的小狐狸。今天奉承拍马你,有一天你出了什么岔子,第一个用脚踩你的肯定是他。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只是些许小败,无损李副帅英明神武。”刘深的马屁继续奉上。
李恒所说的败军之将,当然首先指的是崖山之战。当然,此战失利,对他的声誉会造成些许影响,但有限。主帅是张弘范,战役失败,责任在他。况且张弘范手下的军队几乎损失怠尽,而他凭着果断决策,所带的军队则只损失了千余。
他感觉难受的、无法启齿的,还是当晚在广州城门口一战。事后了解到,当时进入广州的宋军只有千余,而守在城门口的则只有区区百多人的小皇帝殿前司禁军侍卫。更让他后悔不已的是,当时,宋廷小皇帝就在距离城门口不远的御船上。
一个泼天大功就这样失之交臂。李恒便是再淡定,也不能不为这次的失误而跌胸顿足。
所以,在心有不甘之下,才会派翟国秀潜入广州进行破坏,那也只为发泄怒气。没想到翟国秀那般的不中用,没立寸功不说,还让潜伏在广州的力量尽数暴露,被一网打尽。
他向来自视颇高,连续的失利让他抓狂。于是,便又谋划这次行动。如若能以一己之力剿灭宋军最后的力量,彻底灭了宋廷,那么,前面的那些事儿就不算什么,他仍然是人们眼里的那个百战百胜的悍将。
当然,还有一个小心思是,张弘范在崖山之战之后,便上临安搬援军去了,而他李恒则整合岭南的现有兵力,也能解决这股宋军,那么,人们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他?
“李副帅,下官听说,宋廷那个小皇帝才思了得,远胜一般的成年人,有这回事吗?”刘深又问道。
“你以为呢?”李恒把球反踢给刘深。
“下官不信。”刘深摇摇头道。“一定是宋军中有人给张世杰出谋划策,让张世杰偶然赢了两局,他们就造出这么个谣言。”
“那他们为什么要造这么个谣言,目的何在?”李恒追问道。
“嗯,这个嘛。”刘深用手托着下巴,边想边道。“宋军如今已成遗老遗少,正是人心分崩离析之时,在这个时候,借助一次胜仗,造一个神出来,让众人心悦臣服,死心塌地效忠,也不失为一条妙招。这是对内所起作用。至于对外,则可迷惑我们,使得我们有作忌惮,轻易不敢发兵攻打他们。”
“有一定道理。”李恒点头道。随之,他眯起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难道李副帅对这个谣传另有看法?”刘深道。他能够感觉到李恒的变化。这家伙自经历崖山之败,变得有些疑神疑鬼了。
他不免觉得好笑。
“是啊,虽然宋廷向来不乏骚操作,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的确令人费解。”李恒叹了口气道。
这个小皇帝,跟他的哥哥是一路货色,性格胆小,软弱怕事。可是翟国秀交待说,他在投降之时,确曾听到有人喊皇上下旨砍断缆绳。后来的事实是,宋军照做了。这是有人借皇帝之名来纠正张世杰的指挥吗?除非他不要命了。张世杰在宋廷中的强势无人能比,他要是知道是有人挟天子以令诸侯,无论最后是胜是败,他都会砍了那人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