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道清冽的小河,河面比院子要低很多,目测距离围墙顶部起码在一丈五尺光景。
孙家出事之后,唯一的一个女儿也离家出走。下人全部散去,唯有一个看门的老头留了下来。
老头姓费,瘸腿。见今天又来了一个年青后生,很是好奇,眼珠子在尹秀儿身上溜了好几圈,才拿出钥匙,打开书房的门。
站在门口,一眼就能看透书房情景。一张大尺寸案桌,一个摆满各种文物的柜子,两张精致的紫檀木椅子,再加一张床榻。
“现场还保持原状吗?”在进入书房时,尹秀儿问凌震道。她虽然没有查过案,但打小在社会上闯荡,接触过各种场面,所以也算有些见识,此刻并没有迷茫紧张。
“除了三个月之前那个蒙古人还有杵作查案时进入过之外,此后便再没人进入过。”站在凌震边上的一个老头答腔道。
尹秀儿示意其他人站在门外,只让凌震跟她一起进去。因为死了人,又三个月没有人进出,走进房间,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但尹秀儿是练武之人,胆子远比常人要大。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她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中间一道横梁,孙德正就是用一段白绫悬在这条横梁上结束生命的。仔细凝视横梁,已经没有任何有人曾经挂在上面挣扎的痕迹。
尹秀儿稳了稳神,回想了一下报案人报案主要内容。一是怀疑孙德正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二是认为其父亲不是那种知恩不报之人,洪浩生的关于其父从他手里借钱纯粹是栽赃陷害;三是怀疑洪浩生有贿赂勾结蒙古人县令的嫌疑。
这个案件并非报案人出于泄愤目的胡乱猜测,在情理上也是站得住脚的。但就是在关键点上,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所以凌震他们才不敢贸然行事。当然,如果不是了解到洪浩生是大户,声名狼藉,这个案子也不会转到他们的手里。
如此一来,尹秀儿此趟的目的就很明确,一是推翻孙德正自杀的定论,二是推翻孙德正曾经借钱的事实。只要达到这两个目的,洪浩生就死定了,他们抄他的家就名正言顺。
不过,推翻这两个定论,是真心的难哪。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三个月,人也葬了,还有多少线索留下来给她呢?
尹秀儿努力回想着打小从教她武功的师傅嘴里以及说书人那里听来的破案故事,知道在现场一定要仔细勘查,哪怕是细微之处也不能随便放过,以便从中找出对破案有用的线索。当然,作为女人,又是在后妃和皇帝身边服侍的婢女,她早已养成细心做事的性格。
她于是慢慢观察起房间里的摆设。
床上有些凌乱,大红的丝绸被子堆在床头,黄色的床单也皱成一团,装饰华美的枕头则掉在地上。柜子里,除了一些文物之外,还有几个账本,尹秀儿凑近去看了一下,都是几年前的旧账本。
案桌的一角有一个“磨喝乐”,也即是黑陶俑坐人。尹秀儿一看就乐了。这是宋代人都很喜欢的玩具。她想不到孙德正作为一个商人,竟然也把它摆上自己的案桌。不过此刻它不是摆在案桌上,而是躺着的。
案桌的另一侧则摆放着一个烛台。烛台上的蜡烛只燃掉不足四分之一光景。但蜡烛的顶端不是平的,而是由外往里倾斜,烛泪也是顺着内侧流下来
尹秀儿转过头来,看见案桌正对着一扇窗户,窗户底下是一段木质窗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