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鸿书听到这个回答,看着前方山坳里流淌下来的清澈河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随着飞驰的摩托车左右四顾,半晌,在绕过了一座山,贴近了那条河而展露出了后方几座山峰时,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师兄,这个不是你毕设的那……”叶鸿书说到一半,停住了。
他大概猜到了为什么柳泽对他那个毕设那么执着了。
平心而论,这里山清水秀空气上佳,还修了路,的确是个非常适合开发成度假村的地方。
可惜并没有什么能当成噱头的特色。
国内有这种环境的乡村其实有很多,没有特色的话,是不会有开放商看中这里的。
叶鸿书的目光在前方柳泽后脑勺上晃了一圈,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大合适。
摩托司机把他们送到的村口,两人下了车,给了十块钱,目送着司机又跟开飞机一样呼啦一下冲了回去,消失在视野里。
柳泽从兜里掏出个两个驱虫木痒痒挠的小挂件,一个给自己,一个递给了叶鸿书:“山里蚊虫多,你带着这个,不招虫子。”
叶鸿书乖乖收下了,跟在柳泽背后,环视四周,看到了村头路口处有一块碑。
叶鸿书在路过的时候扫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柳泽”两个字。
他愣了愣,停下了脚步,看到了这块碑上其他的字。
这是块感谢碑,对出资修路的人的感谢碑,落款是乡委会,捐赠人是柳泽,捐赠金额是五十八万,路长两公里带点零头。
这个造价和路长有点不成比例,叶鸿书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脚底下的水泥路,路面并不宽敞,目测也就35米宽,两车并行都做不到。
柳泽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叶鸿书没跟上来,转过头看他,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块碑。
柳泽有些疑惑,退回去扫了一眼,然后停在了原地。
叶鸿书看了惊愕的柳泽一眼,探头去看了看碑的背面。
感谢碑的背面是一首功德诗,没什么看头。
他收回视线,看向他的师兄:“师兄捐的?”
柳泽瞅着那块碑,有些恍惚的回过神来,含混的点了点头。
叶鸿书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柳泽的薪资水平他是很清楚的,五十八万几乎是柳泽刨除魔都的生活成本之后一整年的收益了。
柳泽也有点懵。
他多年没回来,也不止捐了这一条路,为了防止钱被贪,他都是拜托在老家这边的朋友监工的,后来听说当地乡委会知道这事儿之后也申请了拨款,跟着他的捐款一起,这几年一口气把附近三个村里的路都修好了,连上了客运站沿途的大路。
但他没听谁说这儿还给他立了个感谢碑。
柳泽愣了好一会儿,慢腾腾的收回了视线:“走吧。”
叶鸿书点了点头,跟在柳泽背后。
柳三村的常住人口并不算多,但一路走回来多少也撞上了几个。
叶鸿书看着那些人好奇的看过来,在看到柳泽之后,茫然的辨认了一阵,似乎是认出来了,却没有带着笑迎上来,而是飞速避开了叶鸿书看过去的视线。
柳泽目不斜视,带着叶鸿书走过了一座拱桥。
过了桥之后的待遇与先前截然相反,柳泽刚跟一个坐在屋门外边择菜的妇人打了个照面,那妇人就一声大笑,朗声喊道:“泽伢子哎!”
柳泽听到这声喊,浑身霎时就放松了,抬头对那妇人露出个笑来:“铃婶,我先回去一趟啊。”
“好好好!”那妇人笑得满脸的褶子,“哎,总算是人回来了一趟,不是快递了哦,这还带人回了。”
叶鸿书看着柳泽高兴的回应了对方,他的师兄这会儿终于有了些回乡该有的轻松和快活,脸上平静得过头的神情也瞬间被打破,变得鲜活了起来,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很多。
柳泽绕过了这家屋子,沿着河流走了一段,然后在一个被爬山虎占据了整面院墙的房子前边停下了脚步。
铁门上锈迹斑斑,铁门后边的院子里,青石板的台阶上已经遍布了青苔,水泥地的缝隙间长出了不少荒草,红漆的大门斑驳一片,已经掉成了木料原本的白色,跟隔壁打理得干净的院子截然不同。
柳泽拿出钥匙来,将铁门的锁打开,走进院子里,看着随着他们的进入而火速搬迁的虫子,抬手挥掉了蛛网,将外边的电闸拉开。
他推开了那扇门,刚憋着气准备躲避灰尘,却发现房子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柳泽一愣,听到了几声乡音的嘟哝,猛地转头看向了铁门外。
隔壁家里走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个拐杖,背坨得厉害,却精神矍铄的,看到柳泽回来,先是眼睛一红,然后拄着拐杖步履生风的冲过来,边走还边骂:“还晓得回来!你还晓得回来!”
柳泽瞅了一眼那拐杖,赶紧收回了踏进家门的脚,在老人挥出手里的拐杖前火速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