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素缓缓摇了摇头。
他又一甩袖子,屋中的蜡烛一根根点燃,火光中,这位老僧目光如炬,满是悲天悯人的味道:
“阿骨打心性坚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服。
他已经命在旦夕,除非皈依我佛,否则不可化解。
可以他现在的地位,如何能诡异我佛?
哎,这都是命数啊。”
阿骨打创造了如此功业,让他突然不干皇帝了去当和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也只能连连口称佛号。
“也只有无上的佛法可以普度世人。”林灵素做了最后的总结,缓缓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默数。
“大师!”
才数到三,身后众人已经一起扑上来,在林灵素面前跪了一地。
“大师,教我们佛法吧!”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林灵素在心中不住地狂笑。
自己宣和元年被赶出开封,宣和二年年底被赵枢捉住,彻底丧失地位。
现在已经到了宣和四年,自己终于又等来了虔诚的信徒跪在自己的面前。
燕王说过,大宋的国师没机会了,但可以介绍我去大金国当国师。
终于,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他缓缓弯下腰,将宗雅轻轻扶起,微笑道:
“好啊,以后你们就跟着贫僧好生研习佛法。
如果有悟性,贫僧可以给你们讲讲这事件万物,花开花落的轮回大道。”
“我佛慈悲!”
一众女真贵族子弟忙不迭地高声拜念,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真诚的泪水。
被高僧点化,实在是……
太荣幸了。
·
金国派出了使节团的消息被高丽探听到,高丽立刻也派出了使节和学生,一定要进一步巩固跟大宋的关系,顺带采购更多的硝石,保持正面对金国的作战优势。
使节团的首领是金富轼的亲弟弟金富辙,而学生的代表有金富轼的儿子金敦中等人。
金富轼让他们拿着自己的名刺,直接去拜访黄裳。
而穷极无聊的黄裳就等着这些肥羊上门,自然非常开心。
面对高丽人就不能用忽悠女真人的这一套,黄裳展现出了真大师的姿态,直接把金富轼的名刺扔了,让金富轼自己来见他。
“黄学士,这是为何啊?”
金富辙目瞪口呆。
在哥哥的描述中,黄裳应该是一个风轻云淡,很好说话的人。
他手上应该有更强的火药配方,只要好好说话,他就能教,到时候花钱再买硝石,高丽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没想到黄裳直接干脆拒绝了金富辙的见面要求。
“为什么?”黄裳气愤地道,“你们说为什么?”
“大宋与金国的乃兄弟之邦。
你们啊你们,居然用老夫造出来的火药去杀伤了这么多大金勇士,还伤了大金的要人,
这让老夫怎么交代?
回去回去,老夫什么都不教!”
金富辙:……
不对啊,阿兄不是说上次来的时候把大宋的肃王拿捏得死死的,以抗金之名从大宋简直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怎么现在大宋和金国反而成了友好的兄弟邻邦了?
难道说……
“哼,金国之前已经派了不少使节和学生,以后我们睦邻友好,亲切的很。
火药这种事再也别提,硝石我们更是一点都不会卖给你们了!”
“我……”
我的天哪!
金富辙差点直接昏过去了。
来的时候阿兄不是这么说的啊。
不是说只要把抗金的招牌举起来,大宋什么都会奉上吗?
“黄学士三思啊,此事,此事不如我们见了肃王再议?”
“肃王?肃王是谁?燕王我倒是认识,不过燕王已经率领大军北上,马上就要收复燕云。
到时候我们跟大金国睦邻友好,合作共赢,以前火药这种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金富辙:……
怎么,怎么会这样?
高丽的使节团兴高采烈地来,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上下都非常恼火了。
金敦中本就是衙内脾气,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
他大袖一甩,冷笑道:
“不过就是一个落魄文士,安敢如此无礼?
就算没有火药,我高丽有雄兵百万,还有鸭绿江天险,金人哪敢与我朝为难?
咱们尽情饮宴,需要管着老匹夫。”
金富辙也感觉到遭受了侮辱。
高丽现在如此强大,岂能受这委屈。
咱们走了,回去,让大宋知道失去了高丽的友谊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来都来了,就算要走,也得在大宋搓一顿再说,也好展现一下对着老匹夫的轻蔑和侮辱。
金富辙带着一群人来丰乐楼喝闷酒,越想今天的事情越是感觉不对劲。
大宋真的跟金国订立盟约了吗?
不至于吧?
正喝着,他们听见外面一片人声嘈杂,有个人用辽语愤怒地吼道:
“高丽狗在何处?”
他皱起眉头,大骂道:“是谁在狂吠?”
辽人的遗老遗少有不少在开封,金富辙还以为是这些人打上门来。
可他匆匆下楼,眼前出现的居然不是想象中的辽人,而是一群身材高大,眼含怒火的女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