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来说,李从善也是心思通明之人,不会如此行事,可如今的李从善,也许早就并非当年了。
“本王以为,若是其真的决定投靠李从善,不将咱们的人送去当作投名状就算不错了,怎会好吃好喝,驿馆待着?”钱镠觉得,如果吕谷威真的有了决断,那就不会是如今这般情形。
孙宇更加为难了,这简直就是在吊着他们的胃口,可这又不开价只能维持原状。
“贤婿,先不管这苏州如何,终究不过一州之地。小女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咱们何时启程?”钱镠如今也不愿多掺和这些,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否者,好处没有,还要被别人以为还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此来正是要跟王爷与郡主说一声,明日一早,咱们便走海路返回泉州。”孙宇整理了一下思绪,终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自身实力足够,这些都是小事。
本就感觉无处安放手脚的莲香郡主,闻言将头埋得更低了。
“哈哈,好,本王这就通知下去,尽快收拾,明日一早便出发。”钱镠毫无留恋的意思,反倒是迫不及待一般。
孙宇见状,松了一口气,等平定江南之后,若是他想回来,便回来吧。
次日一早,风雪不再,十数两四轮马车,出杭州城,往钱塘江方向而去,随行的护卫,足有千骑。
江宁城内,风雪依旧,地上已经开始有积雪了,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都裹紧了身上的袍子。
皇宫门口,一人咳嗽不歇,在另外一人的搀扶下,缓缓而出。
离开宫门不过数十步,俩人皆是转头看去,目光中复杂的情绪,难以言表。
“小高啊,这一走,咱们就再也不回来了。”咳嗽的老者,正是安近海,如今宫中已经日趋稳定,李从善便将其跟高公公一起给打发出宫了。
李从善不是没想过,将他们扣在宫中老死,可终究不过是个太监,而且往日多有交好,便动了恻隐之心,放其归老。
“可不是,记得初入宫时,咱家才八岁,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高公公摇摇头,一入宫门深似海,没想到,能在身体还算硬朗的时候出宫,过些寻常日子。
“老夫,就更早了,那会,还是烈祖在位”安近海不胜唏嘘,哪怕早就想逃离这皇宫,可真的要走了,居然是万般不舍,毕竟,他的大半光阴,都留在了里面。
“安、叔,咱们走吧,去南边。”高公公扶着安近海,地上有积雪,只能慢慢走。
“是去池州!”安近海叮嘱道,有些事,只能悄悄做,不能说。
若是宫里那位国主,知晓他们是想去孙宇治下安度晚年,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安近海老家在池州一带,这出了宫,当然就该往池州那边去。
“对,就依安叔,咱们去池州,只是这风雪太大,不如先寻个客栈落脚,等天晴了,咱们再上路。”高公公自知失言,赶忙改口,他们在剑州,都置了产业,等去了剑州,便能安享晚年了。
“咱俩加起来,就只有这点碎银子跟铜钱,还是算了,尽快往城门方向去,寻个马车去渡口吧。”安近海摸摸自己怀中的荷包,连一块像样的银子都没有,这江宁城中物价极高,着实不能停留。
“那姓李的,着实可恶。”一想到这事,高公公就很不爽,之前大宋入皇宫,取的是皇家宝库,与他们并无关系,身家基本还在。
特别是他与安近海经常把玩的那些宝贝,随便带一个出来,余生吃喝不愁。谁知道,却被那姓李的给搜得干干净净,临出门了,还仔仔细细搜了身,除了这些零碎,一概留下。
用李公公的话说,这身上穿的都是宫里的,能够让他们体面出宫,就是格外开恩了。
安公公将棉袄裹紧了些,低着头赶路,只求赶快离开,他们这点盘缠,撑不了太久。
“馒头、包子,热乎着嘞,您二位不稍几个路上吃?这天寒地冻的,出了这城门,就不是想吃就能买着了。”离着城门不远的馒头铺子,刚出笼的馒头,热气腾腾,高公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以前在宫里,这山珍海味也都吃了个遍,但是最近的吃食很一般,吃饱就不错了。
这天寒地冻的,又赶了这么久的路,早就饿得不行了。
“小高啊,去买一些,路上吃。少买些包子,多买些馒头,馒头、能放久一些。”安近海也饿了,想了想是这么个理,总得带些能吃的,以备不时之需。
可这些钱,怎么也得撑到剑州才行,能省一个算一个。
高公公闻言,立马乐滋滋过去了,他兜里也有些铜钱跟散碎银子,只是这么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听从安近海的意思。
买了足足十个大馒头,用油纸包好塞在背包里,另外买了两个包子,他与安近海一人一个。
旁边不远,就是车马行,往日里热闹得很,如今却连个看门的都没有,大门就这般敞开着,任由风雪往里面刮。
“有人吗?”安近海举着刚啃了一半的包子,对着里面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