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恨地道:“恨不能手刃此贼!险些中了此贼的奸计!”
众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好不容易安抚了皇帝的情绪,打消了他冲出城去和刘秀拼命的冲动。
刘钰又说道:“虽是如此,逆贼尚在城下叫嚣,若不回复,将士们会觉得朕怕了他。。。也该差个人出城,斥责刘秀,让他死了这份心。诸卿谁能走一趟?”
话音一落,帐内立即安静了下来,刚才还急着说话的大臣们都闭上了嘴,一个个都不吭声了。
刘钰的目光从左扫到右,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去,大臣们的头就在皇帝的注视下一个个地低下去。
刘钰有个奇怪的感觉,这场景倒颇像是足球场上的人浪,从头至尾,太整齐了,无一例外。
没法子,谁都不想找死,出城?城外几万大军等着,出去还不被剁成肉酱了?
“怎么?没有人想去吗?”皇帝从左到右,将座下大臣们看了个遍,没有一个人请缨出城,不禁在心里暗骂:“这帮胆小鬼,一个有骨气的都没有!”
刘钰失望地收回目光,却用余光瞥见自己右边的人一直高昂着头颅,显露出一股傲气,在一众畏缩的大臣中显得格外出众。
那是中常侍牛头,随驾出征的太监头子。
牛头一直侍立在皇帝身侧,面上似笑非笑,追随着皇帝的目光将大臣们看了个遍。他在心里暗暗冷笑,“这些平时之乎者也的大儒,意气风发的将军,个顶个全他妈的是侬包,平时家国大义喊得响,一到正经时候全都成了缩头乌龟!”
这些朝堂重臣平时见到牛头和马面,虽然表面上还算客气,但是那股骨子里的傲气却藏也藏不住。对于这些断了子孙根的宦官,别管官做得多大,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几乎都是一个态度,那就是瞧不起。
牛头平时受够了这些人的气,此时见到他们的窝囊样,心里充满了鄙夷和快意,嘴角不由自主地多扯了扯,脸上带上了比平日更深的笑意。
“这些窝囊废也有今天!”牛头心里恨恨地想:“不知道今天轮到哪个倒霉,嘿嘿,不管是谁,都是活该!”
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忽然感受到一道灼灼的目光,转头一看,见皇帝正抬头看着他。牛头忙垂下眼睛,礼貌地避开了皇帝的目光,脸上还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皇帝叹了口气,心中大失所望,看着这些战战兢兢的大臣,再看看面无惧色的牛头。唉,没想到啊,这些朝堂重臣、国之精英,胆色居然比不上一个死太监。
“牛头!你去!”皇帝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他,面上带着殷切的希望,虽然只说了短短四个字,但是话里充满了信任。
正在微笑的牛头好像被天雷劈了一样,身子肉眼可见地抖了一抖,他好像不敢相信似的抬头看着皇帝,哆嗦着嘴唇道:“陛下,陛下。。。臣不能啊!臣只是个宦官啊!”
“宦官怎么了?你是朝廷高官,秩俸千石的中常侍,不比朝堂诸公差!况且,你见的不是什么皇帝,不过是个逆贼!你去合适!”皇帝心中愈发感叹,牛头真是谨慎又明事理,生怕自己的地位不配,失了国体。
“臣以为牛常侍出城极为合适!”一个大臣高声道。
“对!牛常侍德高望重,深明大义,足当此任!”有人立即附合道。
“陛下慧眼,这人选合适之极!牛常侍忠肝义胆,必能不辱使命!”
刚刚还蔫头巴脑的大臣们突然像是集体打了鸡血一般,纷纷表态支持皇帝的决策,你一言我一语把牛头夸上了天,眼见着牛常侍激动万分,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几次想要说话,都被激动的大臣们打断。
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从皇帝到大臣,皆大欢喜。
只有一个人是流着眼泪出来的。牛头。
他万没想到,自己就是那个倒霉蛋。可是当时的情景,完全容不得他拒绝,在激动的大臣们面前,他甚至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关我什么?我,我下面没有了啊!”
牛头跺了跺脚,恨恨地向前走去。
刘秀已在城外安营,差人在城外不住地喊叫,向刘钰发出挑战,可是喊了半天,城上什么动静也没有。
“放牛小子胆小如鼠,连城都不敢出,有何惧哉!”刘秀冷笑一声,说道:“算他识相,要是他敢出城,朕就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他的将领们都附合地大笑,嘲笑放牛小子没有胆量,不敢出城。
要论到打仗,还是得看他们的皇帝,放牛皇帝完全不是对手。
将领们取笑着放牛皇帝,谈论着建武皇帝百战百胜的以往,先前攻城不克的沮丧去掉了大半。
这时,有人来报:“陛下,城里有人出来了,要陛下阵前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