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前来,身上都被雨水淋湿。
“父皇,不可迁都!
“戎狄为患,自古有之,父皇以圣武龙兴、光耀华夏,精兵百万、所征无敌,此时不过是胡寇犯边,尚未有大战,便要迁都以避锋芒,岂不要成四海之羞、百世之笑吗?
“历朝历代都有勇将为国北征,儿臣为秦王,为国领兵,胡尘不息,是儿臣之过。恳请父皇派儿臣出兵,数年之内,必然将颉利之首献给父皇!
“若是兵事不利,再言迁都未迟。”
梁高宗看到秦王到来,又听他说反对迁都,脸色本来沉了一下。
但听秦王说完之后,脸色却又有所和缓,考虑一番之后说道:“善。”
以上帝视角看到这一幕的李鸿运,自己都有点为梁高祖感到羞耻,结果没想到,梁高祖竟然还颇为受用的样子。
什么圣武龙兴、光耀华夏?
什么精兵百万、所征无敌?
那跟你有关系吗?
不都是秦王领兵南征北战吗?
扣除掉秦王,你手下还有几个能打的……
不过在梁高祖看来,这显然都是他自己的功劳了。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秦王并不是那种居功自傲、没有政治智慧的人。
古往今来的许多将领,立了战功便立刻膨胀,目中无人,甚至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这种人,狂妄自大暴露出来的是政治智慧太低。
而他们的结果,往往不好。
而秦王此时的功勋虽然已经超出历朝历代的开国大将军,但面对梁高祖,还是很会说话的。一通马屁把梁高祖拍舒服了,他的建议自然就更容易被听进去。
然而,梁高祖点头之后,太子却不乐意了。
“呵,昔日马铺之围,也是有武将谏言说十万众即可横行北狄,秦王这话何其相似!”
马铺之围,乃是燕楚之交时的事情。当时中原王朝发兵征讨北狄,却被围在马铺山,差点全军覆没。
而当时决心攻打,正是因为朝中的一些武将认为足以打赢北狄。
秦王冷然道:“形势各异,用兵不同,太子何必将我与那些庸将相提并论!
“不出十年,我必定漠北,绝无虚言!”
梁高祖一拍扶手:“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
“秦王,你与齐王点齐兵马,出师豳州,击退突厥人!”
秦王点头:“是,父皇!”
说罢,他大踏步离开了。
齐王与其他的大臣们也各自告退。
偌大的宫殿之中,只剩下梁高祖和太子两个人。
太子面色阴沉,说道:“父皇,突厥虽然久为边患,但往往得赂则退,谈不上是心腹大患。
“可秦王此举,倒是想托御寇之名,总揽兵权,成其篡夺之谋。
“父皇,不可不察啊!”
梁高祖的脸上露出烦躁的表情,但也没有斥责,只是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也退下。”
等太子也离开之后,梁高祖在大殿中走了几步,看向外面绵延的雨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镜头一转,一支兵马从长安出发,沿着泾河河谷一路北上,前往豳州。
秦王和齐王统兵,冒雨前进。
等到大军进入豳州城内,颉利可汗也率领万余精锐骑兵行进至城西,在五陇坂的高地上摆开阵列。
而此时,来到野外的梁朝大军,遥望高处的突厥骑兵,全都面有惧色。
而李鸿运的视角也快速下降,附身到秦王身上。
那种人形高达的无敌感觉,再度充盈于体内。
之前的几次,李鸿运扮演的秦王才刚刚出发,突厥人就已经退兵了,一直没能好好地打一场。
而这次,突厥人应该不会让他失望了。
“二哥。
“关中已经下了很长时间的雨,粮道阻绝,士卒疲惫,器械遁弊,依我看,不如我们退守豳州,依托坚城防守,过段时间突厥自然就会退兵了。”
李鸿运转头一看,说这话的人正是他的四弟,齐王。
对于这个齐王,李鸿运没有任何的好印象。
在历史中,齐王确实经常跟秦王一起出征,比如虎牢关之战一战擒双王时,齐王就带领主力大军围攻洛阳城。
但,这并不代表着秦王对齐王很器重,齐王是直接空降的。
从历史记载上来看,齐王的个人武力值还是不错的,但其他方面,包括政治智慧、军事才能等等,全都是一言难尽。
当初梁高祖起兵、进入长安之后,让太子负责后勤、总理朝政,让秦王开疆拓土、征战四方,至于齐王,由于当时只有十五岁,便留在太原,镇守整个河东地区。
毕竟这里是梁朝的兴起之地。
结果,这位齐王不仅天天打猎,还放纵手下人抢夺百姓财物,甚至在大街上公然射箭,看路人躲避,以此为乐。
于是,整个河东之地很快就搞得人心尽失,甚至就连曾经救他一命的乳母,也因为劝告他而被杀掉。
很快,刘武周进犯,直接打得齐王抱头鼠窜,几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太原。梁高祖虽然大怒,但河东之地已经丢了,他也有了彻底放弃整个河东、固守关中的想法。
最后又是秦王执意出兵,艰苦奋斗几个月之后,才打败刘武周、重新夺回河东之地。
后来梁高祖就不再让齐王独当一面,但却一直让他跟秦王一起出兵。一方面是为了分秦王的军功,另一方面也是一种监视。
所以,太子联合齐王一起算计秦王,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鸿运看了看齐王,直接将他说的话当成是在放屁。
已经下了很长时间的雨,这确实没错。
由于下雨,路面泥泞,后方的后勤辎重运输不畅,士兵们也士气低落,这也没错。
可若是因此就怂了不敢出战,被突厥人看破了虚实,那再想让突厥人退兵,就绝无可能了。
他们确实可以固守豳州不出,可如果突厥人绕开豳州,去四下烧杀掳掠呢?
又或者突厥人压根不管豳州,直接杀奔长安呢?
到时候难道还是继续留在城中,眼睁睁地看着突厥人为所欲为?
李鸿运四下打量此处的地形。
豳州处在泾河冲击出来的一个小平原上,也是交通要地之一。而在豳州的城池周围,也有各种各样的支流冲刷形成的各种小沟和丘陵。
而此时,突厥人的万余名骑兵就在城西的五陇坂上。
这里是一处高坡,而面向梁军的方向,前方还有一条小水沟。
这条小水沟也可以看成是泾河的一条支流,不过,虽说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下雨,小水沟的水位有所上涨,但仍旧是骑马可以渡过的状态。
当然,此时突厥人在小河沟对面的高坡上居高临下,可谓是占尽地利。
如果梁军贸然渡过这条小沟,突厥人决意直接从五陇坂往下冲锋,半渡而击,那梁军恐怕很难招架。
虽然知道不能退守城池,但具体要怎么打,李鸿运也没什么头绪。
他的军事指挥水平虽然不像赵海平等人那么高,但一些基本的战争常识还是很清楚的。
此时,突厥人虽然是远道而来,但已经在豳州附近劫掠了一段时间,反而是梁军刚刚从长安发兵抵达。
突厥人算是以逸待劳。
而从地势上来看,突厥人占据高处,前面隔着一道小沟,能够将骑兵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梁军这边,因为长时间的下雨,不仅后勤很成问题,士气也十分低落。
如果就这样傻乎乎地想要a上去,最后的结果一定必然不乐观。
甚至可以说必败。
既不能露怯,又不能莽撞。
该怎么打呢?
李鸿运暂时按捺住了看太宗皇帝标准答桉的冲动,想要先尝试着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个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