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雪亮的剑光划破天际,蜘蛛下意识地举刀相印,刀锋掠过面前的空气,他闻到一股好闻的血腥味。
血不是仲扬的,也不是云涛的。仲扬的剑上滴着血,眼里的愤怒和不信令他看上去分外可怖。
血是白梦的。她的剑还握在手里,剑上也带着血,不是蜘蛛的,是她自己的血。触目的殷红慢慢渗满她胸前的衣襟,也慢慢渗满蜘蛛的袖口。
&ot;当啷&ot;一声,蜘蛛的刀掉了下来,刀上也沾满了血--他的刀竟已经被仲扬齐腕斩断。
仲扬的剑没有放下,他甚至连眼珠也没有转一下。
&ot;你走,我不杀你。&ot;冷冷的句子从仲扬嘴里蹦了出来。他一向都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蜘蛛的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好看--他的刀已经断掉,现在只剩一只手的他,已经没有必胜的把握,不用看仲扬他也能感觉到那股前所未有的杀气。用赤手空拳去对 &ot;追魂剑&ot;,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疯子才敢这么做。
蜘蛛当然不是疯子,他比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要来得清醒。所以他走了,走的很快。草地上一串鲜艳的血迹从仲扬面前一直拖到未知的远方。
瑶瑶低声的抽泣惊醒了仲扬。他回头看去,白梦一身白衣几乎全被血染红。她气若游丝地躺在云涛怀里,脸上失尽了血色。
看到仲扬向这边看,白梦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一个苍白的笑在她嘴角漾开。仲扬提着剑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ot;你信不信,我用了十几年的剑,从来没有哪一次出手像今天这么快的&ot;一阵红晕布满她的脸颊,她的眼神也忽然变得明亮。
&ot;我相信。&ot;仲扬第一次感觉到心里的酸楚,尽管他的脸上仍是没有表情。
&ot;只可惜这虽然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ot;白梦的呼吸显得很粗重,&ot;我很想让你看看我以后的剑法,我我可以叫你仲扬吗?&ot;她的嘴唇已经憋成紫色,仲扬只有无言地点了点头。
&ot;仲扬,只可惜以后我不能跟你学剑&ot;白梦的话语突然停止,眼里的光亮也终于消失,只留下周围的一片寂静。
云涛放下了怀里的白梦,大步走了出去。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把手掌掐出了血。他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他只希望自己马上死掉。眼泪无声的从云涛的眼角流了出来,空气里洋溢着一种咸咸的味道。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人自始至终都是快乐的,云涛还没有满二十岁,已经尝到了痛彻心肺的滋味,那么别人呢?
佩鸾
知味楼永远都是快乐的人们聚集的地方,这个黄昏也不例外。微醉的皇孙公子,美丽的画舫歌女,每个人都被江南三月的春色熏得晕头转向。
只有一个人是寂寞的,这个人是罗新。
罗新并不是个会喝酒的人。在如玉山庄的时候,他就是个不胜酒力的人。但他喜欢看别人喝酒,尤其是看寒思千杯不醉的样子,还有云涛越喝眼睛越亮的样子,在他眼里真是有趣极了。
但现在就他一个人喝酒。他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的,也记不得自己已经喝了多少酒,他的手指已经发软,头也越来越重。
一个人悲哀的时候总会想办法来减轻自己的痛苦,尤其是男人,对他们而言,酒和女人自然是一种很好的工具。罗新不需要女人--尽管周围已经有很多女人频频向他这里看--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这样一个男人。可罗新的眼里只有酒。
他记得以前他经常和云涛寒思一起喝这样的酒。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
世间远有比爱情来的更重要的东西,对于男人来说尤其是如此。朋友就是其中之一。有时朋友之间一个淡淡的眼神比情人之间的蜜语来的更为重要。罗新就恰好是这样的人。
他在想云涛。他想起云涛最后给他的冷冷的一瞥,凉透心肺。他知道云涛不是那样的人,可他却亲眼看见他为了一个陌生人对他第一次露出那样的眼神。
而且这个陌生人还是来杀他的,他的同党已经把寒思逼落到万丈深渊里。
罗新突然想笑,但是他的嘴还没有咧开,眼泪却已经落了下来。
&ot;知味楼&ot;的人已经渐渐稀少,耐不住寂寞的女人们索然无味得收回了对罗新乱抛的秋波,去寻找别的男人。已经是深夜,谁也不肯辜负这美丽的良宵。
罗新端起了酒杯--这不知是他的第几杯酒了。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酒杯,女人的手。罗新醉眼朦胧的抬头望去。
一个很陌生的少女。
她也许并不是非常美丽的女人。她的身材不够高挑,肌肤不够白皙,笑容也似乎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美女的那样妩媚。但没有人可以否认她是个很吸引的女孩子。因为她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那双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ot;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岂不要喝坏了身子?&ot;她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有说不出的舒服。
&ot;我好像不认识你。&ot;罗新冷冷的开口--他一向很少这样对别人说话--尤其是女人。
&ot;但我却认识你。&ot;少女吃吃地笑, &ot;你已经坐在这里将近一天了。&ot;
罗新不理她--他没有随便和女人说话的习惯。
少女却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笑眯眯的望着罗新道: &ot;我叫佩鸾。&ot;
佩鸾,知味楼与南浦齐名的名厨,谁也想不到 &ot;他&ot;竟然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
罗新自然也没有想到。但他的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冷淡:&ot;你干什么?&ot;
佩鸾嘻嘻一笑,手指不自觉的绞着垂在胸前的长发:&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