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皮郭洛带束腰。
不问亦知,乃是匈奴,且中间之人必为部落大人。
奇哉!
身为部落大酋,竟仅携数扈从来访,莫非是前来求依附乎?
郑璞将手放在了胡须上。
待他们近跟前,那大酋不等刘柱禀报,便主动跃下战马,躬身屈臂抚胸作礼,“我乃休屠胡薄居姿职,敢问前方是汉郑护军否?”
竟是胡薄居姿职!
闻言,郑璞眼眸中闪过一缕诧异。
而直起身的胡薄居姿职见郑璞没有回应,还以为郑璞不知自己,又出声解释道,“郑护军,我先前是魏国安定郡的保塞大人,前不久亦参与了令居塞的战事。”
“我知你乃何人。”
轻轻颔首,郑璞淡淡出声,“首领先前既附逆魏与我大汉为敌,今以身犯险而来,不知何故邪?”
“无他,求免遭无妄之灾。”
抬手指向宣威城,胡薄居姿职脸色有些无奈,“此事非我部所为,亦知何人所为。我知贵军必会追究此事,故而前来以实情相告。且日后我部亦不再附魏,并尊大汉为主、定期奉贡,但求我部在休屠泽时,贵军莫以兵锋临之。”
果然,乃趋利避祸。
只是他乃归属于朔方郡刘豹,今从令居之战脱身回到了休屠泽,为何不举族离开河西这是非之地呢?
“有劳。”
心中有惑,郑璞不流于表面,“不过,首领不来告知,我亦知乃何人。”略作停顿,便音色皆厉,“无非乃贼子柯吾耳!”亦不等胡薄居姿职回答,昂头看了眼天色,便拨马返回营寨,“天色已晚,首领既声称欲弃魏入汉,且随我入营详谈罢。”
徒留胡薄居姿职满目愕然。
就连竖耳在侧的刘柱,都忍不住面有诧色——明明郑璞先前并不知道的。
确实,郑璞先前并不知道,但看到了胡薄居姿职便可确凿了。
令居之战,黄华、柯吾与胡薄居姿职同时逃离了战场。
如今胡薄居姿职都身归休屠泽了,且声称知晓此事,自然就是一路同行的柯吾所为。
因为黄华乃河西人,为了治下军心的考虑,也不会做出屠戮同样魏属军士与黎庶之事;而作为金城羌人的柯吾,便没有这层顾虑。
况且,他与汉军有死仇。
如今大势已去,亦会担心被依附的小部落斫了首级携来求汉军宽恕,故而需要辎财鼓舞与激励族众。
如此亦可说得通,为何宣威县的戍守之将会死在官署中。
柯吾先前迁徙入休屠泽,乃魏平与贾栩授意,亦然会令宣威守将协助一二。
如在在途径城池时提供宿夜之地,或是陪同往休屠泽晓譬其他羌胡部落,让其顺利画牧场栖息等。一来二去,两人早应熟稔,故而守将方无有戒备之心,被偷袭而死。
而郑璞佯作早就知晓,非是他故作姿态、显自身高深莫测。
乃是觉得,既然胡薄居姿职都亲自送上来了,若不为大汉吞之,枉为臣矣!
攻昧兼弱嘛。
今我为刀俎,焉能不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