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祖大寿为了此事近些天也颇为头疼。
其他的先不说,宁远城离山海关可不远,陛下可在那里看着他呢。
祖大寿苦笑道。
“汪大人也太过看得起末将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事实上自从父亲祖承训病逝以后,祖家也没有以往那么显赫了,幸运的是,祖家并没有如李家那么快没落。
而现在建奴起事来势汹汹,辽东的士绅们各有心思,已经不是他所能够控制的了。
汪文言直接说道。
“不需要祖将军做什么,只需您做个表率而已。”
“什么表率?”祖大寿隐隐的觉得这里边不简单。
汪文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辽东势族不过存着养寇自重的心思而已,养寇可以,但若真的被寇给反噬了,他们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发生吧?”
汪文言所说的不错,这些家族们所存的心思不过是为了两边通吃获取利益而已,但若建奴真的将整个辽东攻陷的话,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是他们不想看到的事情,当然也是朝廷不想看到。
因为有了共同的目的,所以才有谈下去的条件,这也是汪文言自信敢于接下这个重任的原因。
祖大寿斟酌了片刻后说道。
“只是朝廷想要将这些世代镇守辽东的忠臣良将们赶尽杀绝啊。”
‘忠臣良将’听到这里,汪文言笑了,但却没有去针对这样的字词去反驳什么,没比要。
而是淡淡地说道。
“尔等大可将所获得的不义之财上交给陛下,以表忠心,或许陛下一高兴便让尔等后回到关内为官,岂不是一样吗?”
“这就是需要祖将军做表率的地方了。”
听到汪文言这样说,祖大寿眼睛微眯了一下,然后问道。
“这是陛下的意思?”
汪文言没有回答,而是耸了耸肩,扣着自己的指甲。
看到汪文言这幅表情,祖大寿心中已经确定,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先是一顿杀威棒打下去,让这群人感到害怕,然后再放出一条生路来,供他们选择。
虽说是生路,但是在辽东上百年的家业谁甘心就这么白白的放弃,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陛下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自信,敢于逼迫这些世家们如此做?
祖大寿冷笑一声说道。
“难道陛下就不怕辽东这些世家们全都转投向建奴?到时,整个辽东全部沦陷,只需出了山海关,京师便在其铁骑之下。”
“改朝换代之日不远矣。”
最后这句话,祖大寿是咬着牙说的。
本以为汪文言会被吓到,却没想到对方听完后大笑了起来。
而且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祖大寿有些愣住了,然后冷声问道。
“怎么,汪大人是觉得末将可笑吗?”
汪文言终于停住了笑声,摇了摇头说道。
“我是在笑尔等看不清实势啊!”
“哦?”祖大寿轻轻的唔了一声。
“辽东全部沦陷又如何?你知道陛下现在已经在做什么了吗?”
“做什么?”祖大寿心跟着提了起来。
“辽东沦陷之时,陛下会下令让所有百姓全都迁出辽东。到时,你,你们,还有建奴,没有这些百姓们种粮,你们拿什么来养那么多兵?”
将所有百姓全都迁出辽东?祖大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
不说这些百姓去到关内后,朝廷将要如何安置,单单是陛下如此谋划就已经令他吃惊不已了。
这一下可谓正中他们这些势家们的命门。势家们之所以那么富有,有那么大影响力,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们手下有着庞大的‘农奴’。
没错,是‘农奴’,只管替他们种地干活,然后每日的钱粮只能勉强维持不被饿死而已。
有了这些‘农奴’,他们便可以生产出源源不断的粮食来,从而和建奴来换取丰厚的利益。
可是,现在陛下要将这些百姓们全部带走,那他们还能有什么。
本以为大不了可以投靠建奴,有地,有粮,有兵之后,建奴的实力将会更进一步增大,以此来要挟朝廷。
却不想,被陛下直接一招釜底抽薪。
祖大寿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这时,汪文言又说话了。
“还有,你觉得一个小小的建奴,有窃取天下改朝换代的能力吗?”
祖大寿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因为现在没有一个人相信,建奴会取大明而代之,在他们看来,这顶多是一场叛乱罢了。
“建奴取代不了这天下。”汪文言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接下来的一句话,成了压倒祖大寿的最后一根稻草。
“建奴迟早会被歼灭,而投靠过去的那些奸臣们,将世世代代,永生永世的被刻在耻辱柱上,如南宋的秦桧一般为后人所唾弃!”
汪文言的话太具有感染力了,直接将祖大寿带入到了那样的场景里边去。
若是投靠建奴,不仅两边通吃,两边捞好处的日子一去不复返,陛下将百姓们全都带走后,他们这些人财富的根基更是被完全摧毁。
到时他们手中的利益只会越来越少。
没有了利用价值,建奴又会如何对待他们这些投靠过去的降将呢。
最重要的是,建奴这样的小部落根本取代不了大明,那么最后的结果就只有被平定,而他们这些降将们会世世代代为后人所唾弃。
利益没了,最后名声也没了。
而反观陛下给出的那条出路,虽然眼下的利益暂时没有了,但是命最起码能保住,若是陛下信守承诺的话,他们还可以在关内继续为将。
只要手中权,还害怕不能东山在起吗?
想清楚了这一点,祖大寿此刻看待陛下,已经没有了往常的轻视。
不得不说,一步步,陛下将他们所有的退路都算计好了。
看到祖大寿已经想清楚了,汪文言脸上恢复了笑容,再没有刚才步步紧逼的气势。
看似随意的问道。
“祖将军,你觉得当今圣上如何?”
祖大寿低着头,闷声闷气的说道。
“我等做臣子的,怎可非议君上。”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