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元年十二月十五日。
天气越发寒冷,尤其是越往北走感觉越发明显。
勇卫营一万人连同上百个勋贵子弟们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接近了山海关。
山海关的城楼抬眼望去已经依稀可见。
这座号称天下第一关的关隘之所以这么出名,主要便是因为其重要的战略位置。
北依燕山,南面大海,山海关成了中原和辽东的分界线。
燕山山脉横在北京城的北面,导致从华北到东北最平缓的道路在如今的大明朝就只有辽西走廊;而山海关的另一面则是渤海。
无论是燕山山脉还是渤海,都是难以逾越的天然屏障。
而山海关又历经洪武,成化,嘉靖,万历四朝,二百多年的不断修筑,才有了如今勇卫营等看到的样貌。
此时的山海关外,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兵士以及各级将官,在巡抚王在晋的带领的下出城迎接圣驾。
直到远远看到那金黄色的罗盖伞,连绵旗帜,王在晋等人才终于确认圣上真的出京亲临山海关了。
至于此次圣山为何会如此一反常态,众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猜测,主要目的不外乎调川军入京被阻拦一事。
想到这里,不少人都默默打量一同前来迎驾的陈策等人。
这川军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会得到陛下如此青睐,不仅诏其入京做为天子亲军,入京之路被拦之后,陛下竟然还亲自来接。
很多人想到这里,心里不禁羡慕。
可他们却忘记了,就在几天前,当川军被阻,忍饥挨冻的时候,他们可都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丝毫不敢和川军有任何的接触。
到了这一刻,陈策,秦邦屏等一众川军将领看着渐渐接近的御驾,不禁热泪盈眶,打死他们都想不到,陛下竟然会为了他们这些粗鲁匹夫而远走数百里亲自来为自己等人解围。
此刻所有川军将士们心中无不感恩感动,恨不能立刻去为陛下上战场杀敌,以报君恩。
没错,这就是现在所有川军将士们心中的想法。仗义每从屠狗辈,这些看似头脑简单的沙场男儿们,往往更容易动真感情。
时间不久,圣驾已至近前,所有士兵全都一齐跪地山呼,声音洪亮高昂,其中尤以川军为甚。
一路担任护送任务的勇卫营将士们直到此时心里才总算松了一口气,跟着也一同跪地山呼。
整个场地仿佛多米诺骨牌一般,由近至远层层传达。
一路伴驾而行的汪文言,孙传庭,洪承畴等人,此时也早已下马。
做为总兵官的戚金,看到此景,心头不由有些犯难,四处再次张望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朱由校的身影。
额头不禁冒出了冷汗。
陛下难道没有提前到达山海关?不应该啊,有五百最精锐的夜不收一路护送,又是在关内,难道还能有什么威胁能够阻挡了陛下的脚步?
可陛下若是早到了山海关,看王在晋等一众山海关官员,他们如今的神情也完全没有一丝伪装的痕迹。
现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等陛下显身,可自己若是交不出陛下的话,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远处,一直秘密观察着这一切的朱由校沉默不语,眼中不时射出精光在跪地的人群中来回扫射。
孙云鹤这次是随同田尔耕一同来到山海关办案的锦衣卫千总,也是来到山海关这批锦衣卫中唯二身穿飞鱼服的。
看到如今的状况,孙云鹤知道该陛下出场的时候到了,忍不住看了看身前的朱由校,见其依然一副普通士兵的打扮,四平八稳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想要出去显身的意思,令他有些奇怪。
几次想要开口提醒,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仿佛是知道孙云鹤心中所想一般,朱由校淡淡的笑了笑,说道。
“不急,说不定有好戏。”
孙云鹤有些摸不清头绪,但却没有再有任何表情显露出来,一边看着远处迎驾的场面,一边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场中,戚金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却看到早已先一步下马的汪文言来到自己近前,附耳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