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樊城那边的炮声是间隔颇长的逐个响起的,但很快就变得密集起来,傻子此时也知道这不是试射了。
此时,羊皮滩上正坐着休息的士兵们大都站了起来,向东望去,已经松懈的神情也再次紧张起来。
有些人开始拿出竹筒喝水,有些人则请假离开自己的战位跑去林子里撒尿,还有些人拿出身上不多的肉干开始慢慢嚼起来……
部属们各种各样的小动作,李平在那唯一的小土包式的高处看得非常真切。
他的指挥部就设在这个小土包上,这里是周围视野最好的地方,可以大略通视整个防线。
对部属们现在的表现,李平并不意外。
他没有喝令去进行约束。
敌军未至,适当的释放压力并不是坏事。
他的部队太新了,还从未经历过大战,过严苛的要求只会增加士兵们心中的压力,让他们更加紧张,并有可能犯下真正的错误。
樊城方向的炮声一直没有停歇,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变得时紧时松起来,而羊皮滩的对岸仍然一直没有敌人的踪迹。
李平因为昨夜没睡好,很快就坐靠在地上迷迷糊糊起来。
等他乍醒时,看看日头,巳时(9点-11点)也许都已经过了,可对岸还是没有敌人的影子。
李平转头四下望了望。
马永、段强和胡忠山三个家伙正坐在一旁凑成一堆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唠着,一直在后面精神抖擞的撑着一面大大的没有任何图案的红色旗帜(李平的营旗标志)的傻大个儿刘强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去偷懒,而军旗已经让位于一名撑旗队的士兵。
在一览无遗的岸滩上布防的部队也早就没人傻站着了,大多或坐或躺在地上,只有个别军官在沿江溜达着。
土包后的林地里也正在升起一缕缕烟火,那是炊事人员在准备午饭,好像已经没有人还把远处的炮声当回事了。
李平正打算叫马永去了解一下沿上下游不断来回巡视警戒的侦察骑兵有没有什么报告时,一个参谋突然飞快的凑到马永身旁小声嘀咕了几句。
接着,李平就看到马永猛的站了起来,在段强和胡忠山的错愕中冲到了他的身边。
“对面发现了贼军!”
马永的声音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反正有些颤抖。
李平也立即站了起来。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顺着那参谋指引的方向去看,心中还在诧异自己刚才怎么没看到。
朦胧中,他终于在对岸远处的一处林边看到了大量若隐若现的影子。这时,很快整个土包上的人都站了起来伸脖去看。
慢慢的,只见那远处的影子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并伴随起了滚滚的烟尘,大量的人马正在向着羊皮滩而来。
“吹战斗准备号。”李平毫不犹豫的下令。
“马上传令,吹战斗准备号!”马永立即向一名通信兵下达命令。
由于作战的需要,李平军中的军号号音目前已经增加到了20多个。
当然,后期再增加的号音将只有司号兵们自己去掌握了,因为非司号专业的官兵是不可能有时间或精力去掌握数十个甚至上百个号音的,更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音乐细胞去辨别清楚。
这也使得司号兵变得更加专业和重要,有了点后世掌握密码的报务兵的意思。
很快,一阵响亮的“嘟、嘟、嘟……”的军号声就响了起来,那是司令部直属司号队的十把军号一起发出的声响。
号音下,整个浅滩上的阵地“呼啦”一下就紧张的动了起来,很多躺着的士兵几乎是本能的跳了起来,到处都是军官们的口令声。
很多军官们一边下着命令一边不停的转头去看对岸,但由于视线的问题,在平地上的他们有很多仍未看到敌人。
傻大个儿刘强这时也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一把抢过撑旗兵手中旗帜,像个神像一样儿又矗立在了李平身后。
最先抵达北岸的是一队敌人的骑兵,他们有数十骑,因为距离的原因,大概可以看出有些人似乎穿着棉甲,但更多的人好像只穿着布衣。
那些骑兵不断的向南岸这边张望,并沿着浅滩边来回奔跑了数回。
有几名骑手还在不同的地点踏入了江水之中,但在浅水区没走多远就又都退了回去。接着,有几名骑兵开始往回向大队人群中奔去。
不久,更多的骑兵到达了,不过大多数都没什么秩序的一群群的聚在一起朝着这边张望。
在其中最大也是始终没靠近江边的一群骑兵中,有很多人穿着发亮的金属盔甲,头盔上全是高高的红缨,展示着他们的等级。
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旗帜,这让人很难辨别他们的等级。
又过了好长时间,大量的人群才终于涌了过来,敌人的步兵总算到达了。
这些步兵虽乱哄哄的填满了对岸的江边,但是仍然不见什么复杂的旗帜,只是大量的彩旗和小旗。
这时,大概有数十人离开了人群成一条线突然走入江水之中,他们没有拿兵器,也没有穿甲,都只穿着单薄的布衣。
“点燃火绳。”
李平这边的浅滩上有人下着命令。
很快,有好几个人拿着火把将一排排矮木墙后的士兵们手中的火绳引燃。
鸟铳是火绳枪,士兵们需要依靠来火绳来点燃枪中的火药进行击发,而火绳是特殊处理过的一根长长的细绳,可以像蚊香一样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