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遴这般积极的跳出来,根本不是他觉得他的能量有多大,觉得自己可以影响到皇帝的国策。
事实上,在朱聿鐭看来,这家伙就是一个被推出来试探的马前卒,或者这是其背后大佬开出的,让其能够进入翰林院的交换条件,毕竟明末的政治环境就是这个样子,朱聿鐭从史书上委实见的多了。
透过表象,朱聿鐭看到了一个令他有些惊讶的事实,那便是虽然绍武朝廷只是初创,但党争的苗头却已经开始出现了。
党争,这个几乎伴随所有封建王朝的现象,在大明朝时最为激烈和浩大。
尤其是天启年间的党争,完全就惨烈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说到底党争只是一个名头,其实也就是其所代表的利益集团在朝堂之中的博弈罢了。
明末之所以惨烈,是因为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便是东南寥寥数省的文人,居然渐渐形成了对全国其他省份的文人,形成了碾压式的形势对比。
尤其是那句‘若非同道,便为仇寇’的名言一出,原本被打压的非东林出身的官员,再没了退路,开始团结在同样被东林党死亡威胁魏忠贤身边,与东林党人来了一场最为血腥的党争。
这场党争,事实就是全国非出身东南士绅的官员,与代表东南士绅的东林党之间的南北之争。
大明年间,东南最富,而北地诸省却因小冰河时代操蛋的气候r的肆虐,让北地处处凋零。在这种情况下,富裕的东南自然有足够的钱粮来培养地方上的读书人。
有了足够的钱粮支撑,西南读书人数量之多,对于其他各省来说,完全就是碾压性的。
若非大明每年取仕,各省都有划定的最低名额,估计这会儿大明朝堂上坐着的便全是东南,特别是南直隶与浙江二地的士子了。
再加上每年大批士子中举,每年也有大批官员致仕回乡,这些散布于东南各地,经历过残酷科举路最终取胜的官员,更是在家乡一代代的提携着后辈。
单论起科举这行的教育水平,整个大明其他省份全部加在一起,估计也拼不过东南寥寥数省。
无数之前致仕或者贬归的官员,回乡后也都热心创办书院,为后辈指点科场经验,以自已的人脉为后辈开拓官路,宣扬各自的学术观点,集拢大批的弟子或者同年同窗,开始形成一个个以师生、同年为名义连结的团体,这便是结党的来由。
有了充足的钱粮,又有官场上不断提拔他们的引路人,东南政治势力膨胀的速度可谓是惊人的。
这些士绅官商并非真的热心教育,而是他们与读书人之间是互利互惠的双赢政策。
他们通过资助贫寒士子读书,帮助他们大批的完成科举。而这些人出来为官之后,则会在政策上立场上天然亲近于这些士绅豪商。
有了这种纽带存在,他们自然天生就是抱团的。因此无论朝堂上有任何有损于这些人的提议,都会遭受到这些人或者说团体的攻诘。
这些师生、同年、乡土关系盘根错节,经过两百多年的不断整合,最后形成了以东林党为代表的东南大缙绅,豪商的庞大利益集团出现,并且是几乎不可憾动的。
之所以说不可轻易撼动,那是因为他们势力极为庞大,在朝堂之中举足轻重。不过,在绝对的力量下,他们根本不堪一击。
后世的满清就成功的将他们彻底消灭,首先通过一次成功的征服战争,将南方杀的人头滚滚,将所有缙绅官商全部吓住。
再通过‘奏销案’,‘哭庙案’,‘庄史案’等一系列大案,大肆株连,再通过牵连百年之久的文字狱,将所有还敢反抗的士绅全部弄死,一系列血腥镇压,直接将整个东南利益集团连根拔起,从此烟消云散。
最可笑的是,当年的朱元璋虽然杀伐果断,对贪官污吏从来宁杀错无放过,但却没有心黑到大肆株连无辜,除掉的只是藤蔓,根系还在。
大肆杀戮之后,更是优容士人,却忘了那些贪官污吏全部都是这个阶层出来的,因此根本没有人感恩他不向下株连,反而因为前辈们被杀的人头滚滚,直接被文人们骂成了千古暴君。
而我大清在将他们连根拔起之后,再打断他们的脊梁骨,然后就被他们这群贱胚子奉为千古圣君,人人争相跪舔,直呼我大清皇道昌明,圣君不绝。
朱聿鐭当然知道这些事情,因此对于这个不认相,急不可待跳出来充当马前卒为士绅代言的陈之遴,心中是充满着不屑的。
不过朱聿鐭对于直接寻个由头斩了这个蠢货,却是根本没有太大的兴趣。
因为看的深远,他才会着眼于更加的长远。
他清楚的明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