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纸页被翻得哗哗作响,看过的资料几乎铺了一桌,有不少还散落在地,然而柱间只顾得上专注而迅速的浏览这些文件。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在他的眼中,又在脑海里打散重组成他所需要的线索,被无形的串联起来。
“……”年轻的检察官无言的看着这个霸占了自己办公室的侦探,给自己泡了杯茶暖手,懒洋洋的站在窗前。他靠坐在窗台上,转过头透过明净的玻璃窗看着苏格兰场外纵横的街道,目光长久的,不动声色的停留在某一处。
柱间翻完一本资料后随手搁置在一边,然后抓起旁边最后一本,继续开始他的查找。因为动作急促的缘故,薄而脆的纸页时不时的在他手指上拉出一条细长的口子。
厚厚的一摞死者身份资料与供词收集尸检报告被他在几分钟之内浏览完毕,柱间长呼出一口气,直起身靠在椅背上,揉着隐隐作痛的手。一抬头,看见旁边的卡卡西,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看得太专注,失礼了。”
卡卡西把杯子随手放在窗台上,摇摇头:“没事,你突然找我来查那几个死者的资料,是有什么新想法了吗?”
柱间曲着手指敲了敲眉骨,随即开始整理桌上凌乱的资料:“我之前遇见过几起连环杀人案,一个案子的死者之间总存在着一条线,将他们串起来。之前我太关注于这次案子死者的性别与身份,反而忽略了她们别的共通点。”
“什么共通点?”
“我们总认为,凶手是刻意针对东方区的娼妓在下手,其实并不是,她们只是恰好都在同一天去了同一个地方而已。”
卡卡西挑了挑眉:“什么地方?”
“东方区白教堂区不久前搬来了一个吉普赛女巫,专在夜里替人占卜。也许是她的占卜很准,很多人,尤其是女人,十分迷信她的卜算,加上她是夜里开张,那些揽客的娼妓夜里寻不到恩客,总是时不时去光顾,不少甚至是常客。”柱间低声开口,将资料码整齐,“虽然这上面记录她们行踪的资料并不多,但是在八月初,都有人目睹她们曾出现在那家占卜老宅的附近,我可以推测,她们都去过那里。”
“可是……这为什么会成为被害的理由?”
柱间皱着眉:“也许是在哪里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又或者看见了什么人什么东西。尽管我们无法推测出动机,但至少现在可以确定凶手可能瞄准的下一个目标。”
卡卡西恍然:“找出去过那家占卜老宅的人并不难,不过工作量也不小。”
“我也会帮忙筛选的,一定要在开膛手杰克再次动手前找到他的目标。”柱间匆匆走向门口,“凶手的身份我心里已经大致有数,但必须得找到他的人才行。有什么消息都可以传信贝克街。”他一边说,一边拉开门步履仓促的离去。
——一种近乎火焰被引燃的情绪从心底升起,每一次即将接近真相的时候,他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但这一次,火焰的燃烧还伴随着更为的开口:“我要查那几个死者的详细资料。”
“是,您稍等。”绝欠了欠身,端着烛台踱步在书架中开始找寻。le rouetnoi内昏暗的光线让男人难以视物,但他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依着习惯一手摸到了椅背,顺势在桌前坐下。
绝很快便抱着他要的情报回来了,恭恭敬敬的放在他的面前:“大人,都在这里了。”说着,放下了烛台。
斑拿过一本随手翻开,昏黄黯淡的烛光下,这种手抄体看起来格外吃力。男人眯起眼,勉强看过一页,只觉得眼睛仿佛疼得要滴血,以这样的状态,他是没办法快速看完这些资料,找到有用的线索的。他咬着牙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额角,强迫自己再度翻过一页。字与纸在视野里糊成一片,重影与色块斑驳不定。
匆匆翻过两页,他就将本子重重合上,一手支着额头,深深闭上眼。
“大人?”绝刚走到柜台前,还没来得及拿起毛衣针,就听到本子砸在桌子上的声音,诧异的转过头。
斑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的失态,随即若无其事的抬头,丢给他一本资料:“你来念。”
绝眨了眨眼,终究不敢再问什么,规规矩矩的翻开资料,从死者的姓名开始念起。斑依旧闭着眼,一手随意的搭在额前,一言不发的听着,并没有显露出烦躁与不耐。
一本资料信息量并不小,绝念到一半觉得嗓子干涩,忍不住轻咳了两声,随即意识到这很有可能受到宇智波斑的责骂,于是立刻噤声,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桌边的男人。这时他才发现,宇智波斑其实已经没有在听他的念读,早就沉沉睡去。
他不知所措的四处看了看,最后轻手轻脚的放下资料,走到墙边准备取下斑的外套给他披上。也许是外套本身没有挂稳,他还没拿稳就一下滑落在地,他捡起时,一张卡片从衣袋里落了出来。
是一张恶魔的塔罗牌。
绝愣了愣,手指颤抖的将塔罗牌翻了个面,果然在角落处发现了三个字母。
j·t·r。
第四十章
——哥哥,那是什么?
——那个叫做船,我们坐上它,就可以漂泊海上,离开苏门答腊了。
——离开?可是……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你不是教过我,苏门答腊是我们的故乡,是我们出生长大的地方吗?我们离开了,又能去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我们会迁徙去哪里,也许是一个古老的东方国度,也许是一个繁华的西方国家。虽然我们不得不离开苏门答腊,但我始终会在你身边,我们就是彼此的故乡。走吧,很快我们就要见到外面的世界了,外面的人们听说和我们很不一样。他们吃的是用火烤过的肉,喝的是腐烂的葡萄滤出的水。
阳光肆无忌惮的落在沙滩上,海水冲上岸又褪去,留下短暂的泡沫。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沙滩上,远远看着岸边逐步成型的船只,海鸥成群结队的从他们身边掠过,飞向海天的交界处。
近乎安然淡泊的画面在一瞬间被狂风撕裂。天色阴沉,大雨滂沱,行驶在海上的船只失去了前行的方向,随着一声撞击的闷响与震动,船身上的木板出现裂纹,海水伺机而入,整艘船以可见的速度在崩溃。咆哮声与喊叫声连成一片,孩童的哭泣此起彼伏,雪亮的闪电照出一张张绝望惊惧的脸,雷声砸在每一个人心头。
后面的景象随着记忆的寡淡而模糊,再次清晰起来,已经是一片枝繁叶茂的森林,手上还拿着从野兽身上撕下的皮毛。思绪麻木,连心脏的跳动都显得空洞。长时间保持行尸走肉一样的状态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