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合同我可要念十分钟。”
“不愿意念也可以,”斑淡淡的发话,“那你不如说一说你最近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其实我觉得偶尔练习下朗诵有益身心健康。”带土二话不说,拿起合同念了起来。
斑一手支着额头,佯装是在看面前一份报告,以此掩饰自己的目光。眼前的黑暗在带土念完一份合同之前终于渐渐褪去,视线中重新出现苍白的纸页与密集的文字。他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气,挥手出声打断了带土干巴巴的念诵,作出一脸不耐:“行了,你这样念我听着头疼,出去吧。”
带土一撇嘴,对他喜怒无常的暴躁脾气见惯不惊,放下合同离开了书房。
斑抬头看了眼自己这个侄子,目光从他半边带伤的脸上一晃而过,直到关门声响起后,他才放下手,任由自己靠在椅背上,拉开刚才仓促合上的抽屉,拿出一小罐药,倒了几粒在手上,就着旁边的茶水咽下。
第二十章
喑哑的曲调带了些漫不经心的意味,柱间穿着睡衣站在窗前,无意识的随手拉动琴弓,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拉出了怎样毛骨悚然的声响。旁边圆茶几上的文件袋已经被拆开,里面的文件凌乱的摊开在一边。他保持着架着小提琴的动作,目光却显露出一种自我封闭的深沉,这种眼神往往意味着他正在进行极关键的思考。
当他终于结束一段推理时,肩膀已经酸麻得没了知觉。柱间叹了口气,放下小提琴,在旁边的摇椅上坐下,抬头看着天花板。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斑要他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个大概,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时间到了我自然回来找你”是什么意思。
柱间揉了揉眉心,顺手把旁边翻乱了的资料整理好,抽出有用的塞进文件袋封好。比起思量带土的事情,他更在意斑让他调查带土最近行踪的目的。在剧院的那一晚,值得怀疑的分明是他身边那个喜欢啃食人肉喉骨的仆从,他的无故离开与后来出现时的慌张不安,都暗示着他本身的立场微妙。
他环视了一圈屋子,突然想起这间房子空下来已经很久了。一年前,摇椅对面的沙发上还会坐着一个傲慢漠然的男人,安静的翻看着书本,时不时抬头对他的小提琴声作出尖刻的评价。柱间看着空荡荡的沙发,几乎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宇智波斑还坐在他的对面,不经意的抬头,露出一截线条优雅的脖颈。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已经收拾好一切彻底离去,这个屋子没有留下他存在过的半点痕迹。
也许该把沙发搬走。柱间心想,或许搬进卧室是个不错的主意。
停止胡思乱想后,他站起身,路过沙发旁边时停留了一下,最后还是直接回了卧室,换下睡衣,穿戴整齐。梳理好麻烦的长发——自从发带被斑拿走之后,他就没有再扎起过头发了,确认伸手没有烟味之后,他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着里面那张还算精神的脸笑了笑,拿起挂在墙上的外套,带上文件袋,走了出去。
在今天的计划里,他需要去东方区再探察一下命案的线索,至于斑,他既然那么说了,就一定能找到他。柱间毫不怀疑。
喧嚣的市区里有多繁华,东方区就有多落魄。这样一个鱼龙混杂,藏污纳垢的地方,很容易滋生出罪孽与疾病。很久之前伦敦爆发的一场霍乱,就从这里开始。那场瘟疫给伦敦带来了近乎毁灭性的灾难,病毒的阴影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让当时的伦敦政府措手不及。霍乱之后,这个城市的下水道系统才趋于完整,不再频频出现大面积污秽阻塞的情况。
从第一个死者的住宅离开,过了石桥,来到第二个死者遇害的屯货区,柱间的目光在那浑浊的河面上一扫而过,无端生出一种古怪的情绪。
两个死者,如果算上之前遇袭的水户,那个异端组织已经对三名女性下了手。然而这三个人除去性别,毫无共通点可言。她们互不相识,从资料上看,更不曾有半点交集。为什么会选择她们呢?接下来又会是谁?
屯货区还处于封锁阶段,守卫的警员认得他,登记过后便放了行。柱间看着地上那一块画出的人性轮廓,叹了口气。他看过照片,死去的那名女性生前也算貌美,然而在那样残忍的死法下,表情狰狞扭曲,只让人觉得可怖。而她腹中成型的婴儿更是被啃食得血肉模糊,很难想象当时是怎样一种令人作呕的场景。
现场早就被彻底勘查过,一点蛛丝马迹不剩。柱间想起从前雷斯垂德在时,每次他再度检查现场,都会发现残留的线索,而那位新调任的检察官却不然。尽管看上去懒散懈怠,但在这方面,却出乎意料的一丝不苟。
从现场的布局来推导当时的情景,可以想见,凶手行凶之后,剖开死者的腹部,切除了肾脏。因为没有第一起命案发生时他与斑的匆匆赶到,这一次凶手逃离的时间尤为宽裕。或许他在切除了肾脏之后,又注意到了挖出来的婴儿,于是转而开始埋头啃食。这个时候,有人发现了尸体,他才匆匆丢下手中的食物离去。
有吃人肉这样古怪癖好的人并不多。柱间微微眯起眼,在附近又转了一圈,脑海里从未停止过思考。
他抬高警戒线,弯身离开了凶案现场,思考着是否去周围走走了解一下更多情况,却在走出屯货区后看见了一辆不该属于这里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内敛的华贵与张扬的傲慢,像极了那个人的品味。
果然来了。
柱间把文件袋换了只手拿着,正了正衣领,漫步走了过去。
马车夫是张老实巴交的生面孔,见了他,显然是一早便得了吩咐,默默的拉开车门,架了矮梯请他上去。这倒让柱间诧异之余多了些受宠若惊,替斑驾车的人,他只见过绝和带土,前者见他喜欢笑得阴阳怪气,后者则是冷眼旁观。不过,特地换了驾车的人,这是否也意味着,斑已经有了结论?
车厢里坐着的那个男人膝上搭了件外套,靠着车窗,面无表情的闭目养神。察觉到有人上车的动静后,他也只是冷淡的一抬眼皮,坐直身子。膝头的外套滑落在地,柱间先他一步捡起,重新搭回他的身上,自己在他的对面坐下。
“怎么?”斑感觉到柱间一直皱着眉看着自己,一抬眉。
“你是不是病了?”柱间沉默了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
“你才有病。”
“……”柱间叹了口气,“只是觉得你看着不对劲。”
斑不冷不热的看着他:“说正事。”
柱间剩下的话都噎在喉头,他看着对方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把手中的那个文件袋交给了他:“带土的秘密,就在这里面。”
撕开封口,斑从里面倒出几张纸。是一份档案。
旗木卡卡西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