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征服诸国者,并非是征服了天下所有的国,而只是征服了天下的共主,再以绝强的实力,让天下诸国,共同尊之,做成这天下的王,天下的天子罢了。
臣再说如今的大王,放眼四海,早已无一国能匹敌大王也,我秦接下来所做,乃是弱齐弱燕,继续东出,击败三晋,分化楚国,如此一来,天下诸国为之小,大王为之强,这便是达到号令天下之境,尊如大周立国天子也。
再者,大王还占据周天子之都,虽名义上为天子迁都,可实际上,谁都知道,天子早已名存实亡也,天子不过是大王之臣,就犹如成汤封夏族,武王封殷族那般,大王所言不错,我秦要是更进一步,大王便是这天子也!”
嬴荡闻之,顿时大笑,又令人倒上酒水,君臣二人饮了一杯。
看来这苏秦,和他是想到一块去了,这也是这么年来,他们君臣二人所磨练出来的默契。
“苏子如此知寡人,那也必知寡人所求也,请苏子为寡人解惑?”
苏秦是早有准备,听到秦王问之,开始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大王,若要成就这天子之位,以臣之见,当有此六策也。
其一,此番联盟楚国,又分阴阳二策,所谓阳,乃是阳谋,我秦可定下国策,竭尽全力,与楚国相交,一个在西,一个在南,一个为狄,一个为蛮,相约共谋天下,不令楚国与我秦相争,减少我秦东出之压力也。
所谓阴谋,乃是暗也,联合楚国的同时,全力辅佐公子子兰,令楚国国内,生公子之争,凡此大国,多弱于内患,有此阴阳二策,不仅可以乱楚,还可以联楚也。
其二,三帝会盟之举,大王乃是为了驱虎吞狼,借用齐人之威,来弱燕国,再用我秦之威,以佑燕国,实乃高明之举也,可臣听说,匡章入邯郸十日,与赵王相谈甚欢乐,臣唯恐齐人有联赵国之策。
齐赵联盟,两国势大,两国又同与燕国不和,真是如此,那大王这三帝联盟,的确是能制衡燕国,但这必定就会便宜齐国。齐人攻燕之心,由来日久,他们定然不惧大王的威严,敢于强行攻燕,到那个时候,我秦只有两条路,要么突袭赵国,要么突袭韩国,突袭赵国乃佑燕,突袭韩国乃为己。
赵韩二国相比,赵国为之远,韩国为之近,赵国为之强,韩国为之弱也,攻赵国是难,攻韩国是易也,为燕国是难,为自己是易也,更何况,如今的大王,还并非是天子,不过是一霸主,东出之路,还需得步步为营,步步小心,万万不可舍近而求远,唯有继续攻韩也。
韩国之地,位大河两岸,尽皆膏腴,我秦若是能得之,则增强不少国力,韩国野王、阳翟之地,若是能入我秦之手,那区区一个韩国,将再也不能阻扰大王分毫,我秦的东出之路,也可少一合纵强敌也。”
苏秦所说这其一,嬴荡倒是认真想过了,此番联盟,他也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去的,不过这第二点,倒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现在想来,以齐国君臣的性子,是很有可能,会借着齐赵两国的国力,不顾秦国的威胁,强行攻打燕国的,而燕国在那时,已有称帝之举,诸国必不会援助,那唯一能援助燕国的,就只有秦国了。
秦国若要援助燕国,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去攻打赵国,但现在被苏秦这样一说,攻打韩国,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了。
韩国已经没了上党,再没了阳翟和大河以北这些地方,那这个韩国,可真就只剩下新郑那一片地域了,将再也不能与秦国做对,再也称不上万乘之国,而秦国的国力,因为这一片沃野,和纳入的韩国黔首,将会大大增强。
苏秦说得不错,东出之路,步步为营也,土地总量不变,敌人弱上一分,我方就强上一分。
这合纵连横之事,还得看苏秦也!
不过,这么一想,就又有了一个问题。
“若是真教赵国夺取了中山,齐国取得了失地,此二国强大,那我秦不就是一下子多了两个强敌吗?”
嬴荡问出了他的困惑,不知道苏秦有没有谋划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