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存在了一个制度上的盲点。
什么时候开闸,什么时候闭闸,由第一把手一言而决。
即便水位不足,袁公瑜亦可说足,到了应当泄水的时候,他也可以说时候未到。
左右都掌控在袁公瑜的手上。
袁公瑜也不贪墨,将所得钱财都视为豪商资助,投入宿州建设,开垦荒田,鼓励生产,将宿州经济搞的蒸蒸日上。
政绩表上,连年获得题名,地方百姓也将之视为父母官。
如此也无人嚼他舌羹。
直到永徽三年,六月梅雨季节,连续二十余天的雨,伴随着堤坝的倒塌,洪水席卷了江淮大地。
洪水并不大,不是摧枯拉朽的那种,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
但过剩的雨水无法排泄,开始涌入田地,涌入村镇。
百姓只能于慌乱间逃往高处避难,他们站在高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园,看着自己的田地一点一点的为洪水淹没……
淮南一地,万顷良田遭受水患,数十万百姓受水灾影响无家可归,缺衣少食。
淮南水灾传入京师,京师震恐,流言蜚语,不胫而走。
李治即位以后,饱受灾祸之苦,一次比一次严重。
地震、旱灾、蝗灾、火灾、塌方大大小小接憧而来。
淮南这次水灾受灾面积之大,受灾人数之广,自大唐立国以来,绝无仅有。
这日,李治召集大臣商议如何赈灾一事。
黄门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宇文节上书道:“陛下,臣以为如何赈灾乃后话,眼下当务之急,并非是赈灾,而是安抚民心。”
李治向来温和的脸上,透着几分凝重,说道:“那依宇文爱卿之意,应当如何?”
宇文节一字一句道:“陛下,而今天下灾祸不决,四方人心惶惶,皆恐再临灾祸。陛下当为百姓乞告上苍,以安民心!”
李治面色铁青,森然道:“宇文爱卿可是认为这天灾乃朕失德所致?”
宇文节忙道:“臣不敢,只是唯有此法,方可稳固民望。陛下乃天子,理当做出表率。”
李治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朕即位以后,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懈怠,自问无愧于心,何错之有?宇文节你身为国相,面对天灾不思对策,却将罪责归于朕一人,作何道理?是朕的错,朕认,不是朕的错,谁也别想逼朕。”
他横了宇文节一眼,甩袖而走。
回到后殿,李治怒气未平,但脸上已经不怎么看得出来了,他没有与任何人商议,直接动笔写圣旨,命吴王李元瑷全权负责淮南水灾的赈济工作,给予随机应变之权。
在这关键时候,他很清楚,庙堂上的所有人都靠不住。
可信的,威望不足,威望足够的,又不可信。
唯有江南李元瑷一人,可以担此重任。
他相信自己的这旨意长孙无忌一定会同意的,赈灾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教给声望日渐恢宏的李元瑷最是合适不过了。
圣旨拟定,李治让人传给中书省盖印。
做好这一切,李治森然的来了一句:“将许敬宗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