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令并不理会,只是招手唤来早早侍立的金甲武士:“快些!”
“我不是要钱的。”谢梵镜闪,躲过武士们捉来的手。
“那你要什么?”燕令冷笑了起来。
“我……”看着那个沉默皱眉的年轻僧人,谢梵镜终于低下头,声音很轻地响起:“我真的认识他……”
嘲弄的笑声愈来愈大,在这场闹剧中,燕令终于恼怒了,而金甲武士在他的示意下,也拔出了长刃。
“等等。”
在刀芒下斩的刹那,一只手轻轻托住了凄绝的寒光,武士们惊异了刹那,但也不愿得罪这位被自家主人宴请的贵客,连忙纷纷收刃归鞘。
“我,贫僧……”无明收回手,迎着诸多的目光,他绞尽脑汁,干巴巴地说明了几句:“贫僧的确认识这位施主,她,她是寺里的香客,是无氿,不,她是无仉师兄家人的旧识……”
“那刚才怎没想起?”女人笑。
“惭愧,贫僧竟一时忘事了。”
“那这位香客,这位无仉大师家人的旧识……”燕荻促狭笑道:“名姓又如何?出何方宝地,又是如何跟无仉大师家人结缘吧?”
在无明的窘迫中,众人都会意轻笑了起来。并不难猜,这两人之间实则并无瓜葛,只是无明为了让她不至于太过难堪,才牵强附会了如此联系。
“大师扯谎的样子真是可。”燕荻目光戏谑:“我还是第一次,见出家人扯谎呢。”
她朝有些无措的无明传音了一句,然后自顾自走上廊桥,影很快没入五色迷离的灯火中。
收到传音的无明楞了楞,面上也罕见凝重些许,他先朝周围的世家公子们合十告退,在追上燕荻之前,眼角余光却偶然一滞,凝在了那个沉默的女孩上。
“……姑娘今天的钗子很别致,样式也很漂亮……”结结巴巴的传音响起,无明看出了她心里的难过,但他并不怎么擅长去安慰女孩子,于是连语句都有些文不对题。
“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贫僧与施主之间……”无明犹豫了刹那,最终还是如实回答:
“的确是素昧平生。”
素昧平生……吗?
来不及想更多了,僧人已急步走远,谢梵镜呆呆低下头,然后自嘲笑了起来。
人群渐次散开,燕令见到了无明隐隐的维护后,也懒得再出面,不想得罪。于是金甲武士们也一个个退开,重新退进园子里。
空的一片。
在昏昏的灯烛中,她一个人低着头,默默坐了下来。
……
……
长亭如雪。
不知过了多久,迟来的张嫣提着裙角,愤愤跑过来,她刚才在另一处隐隐听说这边水阁里的事,但等赶过来的时候,也已经迟了。
昏昏一片,仆僮们把悬挂在檐上的彩灯都撤去,黑暗中的水阁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影低着头,默默坐在漆金的长案后。
“小谢?”张嫣心里有些难过:“是你吗?”
似乎是她的声音惊醒了静谧,黑暗中,那个影颤了颤,然后衣袖轻轻动了起来。
“是小嫣姐姐吗?你来得好晚啊,我都快睡着啦。”
谢梵镜抬起脑袋,她看着张嫣,揉着眼睛呆呆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我们回去吧……”
……
……
廊桥上。
无明和燕荻两人并肩行在一处。
“不知是燕家哪位长辈要见我?”无明开口:“是何有要事?”
“见面就知道了。”燕荻慢悠悠应了句,她在几步后又突然转,那双明媚的眸子里满是戏谑和好奇。
“喂。”她开口:“你与那个穿红衣,似乎是叫谢秋的人,是有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