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亡了。
虽然白银成了大明的流通货币,但宝钞有强烈的政治色彩,虽然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大明历代皇帝都没有放弃治疗,各种改革方案也层出不穷。
这些金融改革方案五花八门,总结起来就是打补丁,一个接一个地打补丁,补丁上面再打补丁,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原来的宝钞法是什么样了。
蒋臣的法子虽然很不错,本质还是打补丁,因此,刘慧明听了几句就没兴趣了。
“停——停!”刘慧明赶忙叫停,问道,“将先生确实用心了,但是我要说一句话,你这个法子虽然面面俱到,细致周详,但是连我们几个人都听不懂,老百姓又怎么能弄明白?”
刘慧明这个问题问出了大家恶疑问,是啊,这么麻烦的改革方案,漏洞实在太多了,有没有效果先别说,搞不好还会在大明原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朝局上再撒上一把盐!
蒋臣哑然,想了一会儿,梳理了中心思想,总结道,“其实总结起来就几点,一是重新印制宝钞;二是一两银子兑换一贯宝钞;三朝廷发饷、发俸、赏赐等不得再用银子,……”
刘慧明再次打断道,“我又有一个问题,一两银子可以换一贯钱,反过来一贯宝钞可以换一两银子吗?”
“这……”蒋臣脸色一变,刚才大司马冯元颷揪着他刨根问底,已经把他的耐性消磨得差不多了,现在又来一个左司马,问的问题比冯大司马还犀利。
他看了一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奇特官员,觉得这个刘侍郎比冯元飚还蠢,心里更是气愤无比,厉声道,“当然不行,朝廷就是要禁用银子。”
“呵呵!”
刘慧明冷笑两声,决定不再给他留面子了,直截了当地否决了他的方案,“用一两银子换一张纸,你当百姓是傻子吗?”
“你!”蒋臣正要回答,崇祯首先开口了,“不可出粗鄙之言。”
刘慧明讪讪地笑了笑,随即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在手里扬了扬,道,“这个大家都见过吧?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宝钞。”
在场的人莫名其妙,冯元飚首先斥道,“刘侍郎,你到底要说什么?”
刘慧明道,“下官想问问各位老爷,为何银票可以流通而宝钞却沦为废纸呢?大明朝廷说话还没有一家钱庄好使,大家不觉得有问题吗?”
倪元璐结合刘慧明之前的问题,很快就想明白了,首先发言道,“倪某明白了,因为银票和银子可以互相兑换。”
刘慧明猛一拍手,赞道,“大司农不愧是管钱粮的主官,果然名不虚传。”
说罢,又扫视了群臣一眼,叹息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你们都不懂呢?莫非是不懂装懂?”
在场各位大佬被抢白得哑口无言,但嘴上还是不肯认输。
吏部尚书李遇知道,“如此简单的道理,我等岂能不知,只是大明朝廷银钱紧张,哪来的银子去换宝钞。”
刘慧明冷笑道,“你们把百姓当傻子,难道百姓就真是傻子了吗?百姓要是不用宝钞,你们总不能都杀了吧?有些事情可以强行去做,但有些事情光靠强权霸王硬上弓是行不通的。”
刘慧明这番话说得很直白,连崇祯都沉不住气了,没好气地问道,“那应该如何行钞法?”
刘慧明行了一礼,道,“启禀陛下,这涉及到金融学了,有些复杂,一句两句也说不清。”
崇祯道,“那不妨慢慢说来。”
刘慧明道,“那我长话短说吧,臣以为要想发行宝钞,最重要的是信誉,让百姓相信大明的宝钞和银子是等价的,如此百姓才会拥护。蒋先生的钞法就是没有信誉的表现,说白了就是抢钱,现在大明内忧外患,这么做不仅筹不到一两银子,还会把百姓推给流贼和鞑子,大明将失去民心,再无回旋空间。”
冯元飚不怀好意地提醒道,“陛下问你如何行钞法,可没没空听你说教?”
刘慧明笑了笑,“成功的案例就在眼前,开一家官办钱庄就行了嘛。”
御史杨鹤忙马上否决道,“朝廷怎能去经商?”
隆平侯张拱薇挺着大肚子附和道,“杨御史说得对,朝廷经商,与民争利,万万不可。”
刘慧明道,“我还说完呢,如果朝廷没有抵押物背书,这钱庄还真开不起来,所以我建议拿国税和官盐做抵押。”
“啊?还要用官盐作抵押?”众人大吃一惊,心里就像吃了个苍蝇难受,冯元飚更是“胡说,胡说!”地骂个不停
崇祯一直默默无语,他虽然不懂里面的关窍,但知道刘慧明的法子肯定有道理,但见他越说越离谱,也忍不住喝道,“万万不可,朝廷不可如此行事。”
刘慧明行了一礼道,“陛下,请恕臣无能,臣没有其他法子了。但臣还是要劝谏陛下,蒋先生此法断不可行。”
崇祯见刘慧明突然如此强硬,和平时那种顺从自己的作风完全不同,便一摆手,道,“你先退下吧,朕与其他几位先生商量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