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那中兴真的就有望了啊。
刘慧明真想握住他的手,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但一想到他那爱洁成癖的个性,就打住了,只好拱手道谢道,“倪司徒如此深明大义,下官真是无以言谢。下官没读多少书,但是下官是个实在人,倪尚书既然如此支持下官,下官一定为大明倾尽全力,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好,好,好!”倪元璐又掏出一块洁净的丝巾擦了一把脸,道,“德公,外面热,快里面请。”
二人来到衙门里,刚一落座就有两个仆役负责给二人打扇,倪元璐终于不用再表演擦脸秀了。
下人上好茶,倪元璐先喝了一口,缓缓地道,“刘侍郎是大才之人,老夫是知道的。陛下和你密谈两天,就改变了首辅选拔之道,前天又突然调整大理寺和锦衣卫,想必就是你的主意吧?”
“不错,正是在下的主意!”刘慧明很爽快地承认了,“不知尚书大人有何见解?”
倪元璐道,“德公此策将侦查、逮捕、审判和执行权分开,确实是千古未有之妙招,将三法司从内阁里分离出来,也高明得紧。只是……”
刘慧明笑道,“只是现在未免晚了点儿,是吗?”
倪元璐抚须而笑,“德公真是个明白人,想必还有后招吧。”
刘慧明不置可否。
倪元璐道,“但愿大明能在刘大人手上起死回生,再次中兴。”
刘慧明喝了口茶,叹道,“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倪元璐才沉声道,“只希望中原的江山不要落在清人之手。”
刘慧明一惊,想不到他看得这么远,朝中诸公只不过拿后金当西夏看,他却已经意识到了清军入关的可能性,算是这个时代少有的明白人了。
“你也知道,我来自西洋,在大明毫无根基,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实力啊。”刘慧明自言自语道,“大司徒心性高洁,又是科举正途出身,为官二十余年从无污点,现如今又身居高位,你比我更能做成此事啊。”
倪元璐摇头苦笑,“倪某不过一老学究,何敢担此大任。”
刘慧明哈哈一笑,道,“朝廷不是正在竞选首辅嘛,若地大司徒愿意站出来竞选首辅,刘某愿意为大人赞画。”
倪元璐脸上微微一颤,随即摇头道,“倪某自知才疏学浅,如何能当此重任?”
“地官何必妄自菲薄?”刘慧明笑了笑,“男人谁不想宰执天下?现在有这个机会,你当责无旁贷啊!”
倪元璐像是睡着了一般,坐着半天没动,刘慧明的话让他还是有些动心的。
他虽然是一个追求完美的理想主义者,但也并不是个政治小白,他知道自己最大的政治资本就是经营了二十年的清誉,如果有刘慧明这样的奇才支持,说不定真能做成一些事。
只是刘慧明此人事事出人意表,又桀骜难驯,自己和他牵扯到一起未来难免会被他拖下水,那样对自己真的有利吗?
刘慧明见他眉头紧锁,仍然在思考,也没打扰他,静静地等着他的结论。
倪元璐想了一会儿,仍然不能抉择,最后才缓缓地说了道,“此事事关重大,容谋思之!”
“好,此事不急!”刘慧明呵呵一笑,便转入了正题,“大司徒容禀,下官本次准备编练两万五千新军,加上后勤辎重人员一共三万人。战兵每人每天两斤的口粮,后勤人员每人每天一斤的口粮。另外还有一千匹战马,每天五斤细粮,十五斤草料。所有的人马拢共算下来每天需要七百石粮食,一月需要两万石,不知尚书大人可否先提供一个月的粮草给下官。”
倪元璐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好,倪某答应了。”
“这么爽快?”刘慧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倪元璐见他这幅样子,笑道,“德公来得正是时候,南方刚解送来一批漕粮,某就从那里先拨一批应急。”
刘慧明大喜,主动拱手拜谢,“既如此,那就多谢了。”
倪元璐呵呵一笑,“时候不早了,不如就在后衙用餐如何?”
“那敢情好!”刘慧明很爽快地答应了,今天拜的第一个码头竟然如此顺利,他都有些飘了。
酒桌上,刘慧明主动拒绝饮酒,倪元璐便以茶代酒招待他。席间他主动问起西洋算学一事,言外之意他也想学习。
刘慧明哈哈一笑,道,“我有个算学班刚到北京,正准备招生呢,既如此,你不妨招一批有一定基础的青年学子加入进去一起学习,半年之后就可以派上用场。”
倪元璐大喜,主动举起茶杯道,“既如此,倪某就却之不恭了。”
刘慧明哈哈一笑,又道,“我那里还有一些教材,下午就让人送来,你可以先看看。”
倪元璐再次谢过,他对刘慧明这种说干就干的执行力大为赞赏,一顿饭吃到未时初刻才结束。
临走时还向他要了一一幅字,说是要回去裱起来传之子孙后代。
倪元璐难得哈哈大笑,一路又把他送到了衙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