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空谈多于实际,因此我奉劝你保留一点。”
唐绍仪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泼得唐继尧有些发懵。他正在兴头上,以为自己到了一个新天地中,怎知这个新天地似乎是海市蜃楼。他对唐绍仪历来很敬重也很信任,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用哦哦声和谢谢来结束这次的谈话。
唐绍仪和孙中山虽然是同时代的人,又都求新图变。但毕竟有不同背景,不同的愿景,对人对事有其独立见解,很难说谁对谁错。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对唐继尧确是真心实意。
接下来,亢奋中唐继尧,碰到的好像注定都是扫兴的事。因为快到中午时候,陈炯明也来访晤唐继尧,同这位广东的实力人物,第一号军人,自然也是闭门密谈。
陈炯明比唐绍仪还要激烈,听了唐继尧的想法后,他开门见山地说:“蓂帅,我不同意你的高蹈,这是个力量的时代,做政治事业就要讲力量。力量是什么?是军队和地盘。民国以来,失去了军队和地盘谁还有发言权?你在护国之役再造民国,可是你今天没有地盘和武力,你光靠过去的功绩是一点也没有用的。小斋是你的部下,如果你留在云南,他决不敢留难你,你的力量并没有瓦解,为什么要轻易地下台?你说不忍縻烂地方,国家的事人人可为,有机会让部下也试一试,可是你这一着除了牺牲自己而外,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见唐沉思不语,陈炯明接着说:“孙先生是著名的孙大炮,理想多于实际,完全听他的是不会成功的,他如果有作为,民国元年的天下不会拱手让给袁项城了。所以我建议蓂帅,最上策也是唯一良策是重整旗鼓回云南,有了根据地才有发言权,才有影响力。至于如何回云南,你一定会有全盘打算,如果需要我的地方,我会尽力支持你,无论是粮饷械弹,我都可以尽我的力量。”
陈炯明和唐绍仪不一样,劝唐的话多半是为他自己。他这时是广东第一号军人,他可不愿意唐继尧到自己的地盘来傲视天下。因为无论是名声和实力,在唐面前他都望尘莫及。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不在一个档次上。他说话务实,能找出唐的软肋,对唐的触动就大多了。
什么“不愿意同室操戈,用战争来保卫自己的地位,使乡梓糜烂”?什么“督军不是一个人所专用,地方不是一个人所私有,每一个人都该来试一下他的抱负”?哪不过是说给别人的漂亮话,有一点办法,能选择离开吗?
唐绍仪和陈炯明的话,似乎把唐继尧从梦中喊醒。
事实上,唐自己何尝不明白他有多少实力。当他还在广州的途中,他的劲旅便在昭通发出通电,宣布反顾,拥护唐联帅,这是由胡若愚旅长领导的第五混成旅。这一旅装备精良,是唐的基本武力,原先驻防叙府,当顾品珍率军回滇时,胡旅奉到唐的命令,也撤回昭通,随即驻防昭通。
唐的本意是以备紧急之用,不料后来顾军突然疾进,胡旅来不及掩击,遂致顾军冲进昆明近郊。
唐继尧仑卒出亡后,胡部在昭通才知道消息,得知唐已过蒙自赴越南,于是发表通电,宣称全旅仍拥护唐联帅,同时自称靖难军。
胡若愚随即以靖难军总司令发布命令。民国初年的军人都喜欢自立名目,这个“靖难”不知何典?明燕王由燕京进攻当时的明都,曾称为“靖难之役”,是不是与此有关?胡若愚的幕僚,也有文人雅士。
胡部不久即自动撤离昭通,径向广西边境移动。他们行军顺利通过贵州,贵州方面既不欢迎,也不阻止,让他们从容过境。胡部开拔后,在滇南的李友勋一旅也经百色向广西前进,这一旅以龙云的一团为基干。
胡若愚、李友勋两旅都高举拥唐的大旗,这两旅有五千多人,均极富战斗力,这一来更让在广州的唐继尧身价大增。
三月三十一日唐继尧首次出席了军政府的政务会议,现在广州军政府的总裁已有四位,即孙中山、唐绍仪、伍廷芳、唐继尧。四位总裁中,有武力的只有他唐继尧一人。
这次会议正式通过了任命顾品珍为云南总司令,卢焘为贵州总司令。
中国国民党早在这一年的二月即决定在广州成立办事处,派张继为干事长,田桐、周露麟等为干事。不久,军政府于二月十五日,任命孙科为广州市长。
孙中山这时在广州,除了陈炯明有些不听招呼外,总得说来还是较为顺利。尤其是唐继尧抵穗后,更使形势有转变,至少不必处处迁就陈炯明。
很长时间了孙就想有把广州的军政府正式化,正式之途径就是选举总统,改变四不像的总裁制。
过去唐继尧在云南时是不赞成的,现在也由反对派变成了赞成派,于是七位总裁中,现在已有四位总裁站在同一阵线上,孙的选举总统主张就很容易实现了。
唐继尧身在广州,心在云南。现在,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如何组织他的旧部,安排回滇计划上,对别的事,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