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将军失血过多,又多处负伤,若非年少体壮,怕是早已撑不住了。”樊阿微笑着示意关索不要紧张,“我已为他扎针敷药,只要再喝下几服药,便能脱离危险……”
然而,樊阿的脸上却莫名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关索注意到樊阿面色不对,连忙追问道:“先生莫非有难言之隐?请勿向我隐瞒!”
看到关索如此急切,樊阿犹豫了一番后,终究长叹道:“不瞒二郎君,关将军脊背上那支箭矢造成的伤口极深,伤及筋骨。即便康复,也极有可能影响他日后行走活动……”
“虽不知会何等严重……但他多半再也无法骑马舞刀,纵横沙场了……”
樊阿这番话,对关索来说,几乎是五雷轰顶!
难道他的兄长关平,日后会变成残废?他才二十二岁啊!
这对一名武将来说,这是比死还难受的事情……
何况这一切,都是因为关平为自己挡箭的缘故……
一念至此,关索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垂下了头……
“我这就去为关将军抓药!”樊阿不敢耽搁,随即向关索和张飞告辞,“圣上还嘱托我多照料一番其余受伤将士。”
此番汉军血战,伤亡惨重,樊阿一直与江陵城中的诸多医匠治疗伤卒,而刘备又担忧武陵缺乏良医,便让几位医匠与樊阿同往,能救一人便救一人。
“先生自便,但还请早日回江陵!”张飞忍不住沉声叮嘱樊阿,毕竟在他心中,刘备的伤势还是最要紧的。
樊阿走后,关索终于克制不住,止不住地抽搐了起来……
“关索?”注意到关索的异样,张飞忍不住走到他身边,诧异地问道。
“若非我被困将军山……圣上,大兄,还有数万将士……”几番打击之下,关索的泪水终于难以克制地流了下来,“这都是我的过错……”
当初是自己主动向刘备请缨,去解临沅之危,却落得困守孤山的下场,还连累整个大汉军队与魏军交战,即便是获得胜利,却也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而他却在关平的舍命相救下好好地站在这里,这让他如何不心中愧疚……
虽然身为穿越者,但关索瞬间觉得自己在历史的长河中,仍是这般渺小。若此番胜的是魏军,那关索怕是整个季汉的罪人。
“堂堂男儿,这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然而,张飞的大喝却回想在厅堂之内!
“你被困将军山,乃暴雨骤至之故,非战之罪!”张飞正色喝斥道,“何况大汉与魏贼终有一番生死决战,岂是为你一人!”
“如今魏贼仍在南郡,又有吴狗在江夏虎视眈眈,哪有时间让你执泥于过去!”
也许是因为张飞过于激动的缘故,左臂的一处箭创竟然裂开,疼得张飞闷哼一声,痛苦地捂住左臂,踉踉跄跄,险些瘫坐在地。
“三叔,您怎么了?”关索顿时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了张飞。
“老了,不中用了……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住……”张飞长叹一声,自嘲地摇了摇头,“也不知还能再驰骋几年疆场……”
半年未见,张飞却显然苍老了好多岁,望着两鬓斑白的三叔,关索默然不语,着实不是滋味……
无论是谁,终究敌不过岁月,有些事情,虽然不愿意面对,但无非早晚而已。
但关索失落的样子,却让张飞始终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侄儿啥都好,咋的就这么多愁善感,真不痛快!
只听得张飞继续低喝道:“此番血战,大汉宿将阵亡负伤极多,你若这般颓丧,如何能辅佐我大兄完成大汉霸业!”
训了几句后,张飞的脸色又有所缓和,拍了拍关索的肩膀,勉励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与其在这里懊悔,还不如以此为耻,思量如何复仇,剿灭贼兵!”
“三叔教训的是!”关索擦干了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确实,战争还没有结束,越是在这个紧要关头,自己越要奋勇向前,否则他如何对得起死难的将士!
就在这时,赵云那边差人送来武陵军情。不出关索所料,蒋济等人率水军从沅水抵达临沅,接应徐晃与曹休,万余魏军随即走水路撤离武陵,赵云便率兵返回公安。
此外,由于贾逵始终令士卒严密护卫粮草,汉军几次想突袭粮队,却毫无可趁之机。
“如此看来,来日在南郡少不了还有一番大战!”张飞读完了赵云的亲笔信后,面色凝重地关索说道,“关索,你这就和我回江陵吧!”
“喏……”关索知道刘备身边正缺帮手,既然樊阿已到,自己留在公安也帮不上什么忙。
“三叔,我想去和大兄告别!”但临行之前,关索还有一件事牵挂在心头。
“去吧……”张飞对此并不阻拦,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
此刻,关平正安详地在榻上熟睡,由于樊阿的医治,面容上余留的痛苦已然消失不见。
关索来到关平榻前,对着关平重重地伏地叩首拜别,并在心中暗暗立誓。
“大兄,小弟绝不会让你失望,绝不会有负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替你杀尽魏贼,不堕关家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