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庞若兰百期母制已满,家下无人,若无所倚,随趋至蓝宅,叩谢道:「多承老母庇佑,犬马相报。」二
妹扶起,蓝母道:「你母去世无人,可在此为家,相伴叁个小女,早晚热闹,我当与你再议。」若兰道:「
谢老母天高地厚之恩。」蓝母道:「何出此言!」若兰转身,闻得珍娘涕泣,忙问道:「大姐姐悲泣何为?
」蓝母道:「你傅姐夫湖中被盗杀死,适同伴花俊生送银回报,以此悲泣。」若兰听了,忙走入珍室道:「
姐姐,小妹今日来叩谢。」忙忙下拜。珍娘止泣相扶道:「妹妹,为姐的不幸失偶,又劳妹妹过来相慰。」
玉瑶齐道:「这人进来未及两月抛你远去,今遭横亡,骸鼻异落乡,姐姐何必悲伤?日亲日近,日远日疏,
人之常情。依我二人意见,老母在堂,其孝也不必替他戴。况远在千里,切莫涕泣,徒损己容,留待後来人
耶。」若兰笑道:「也未见二位姐姐,惯会嘲笑人哩。」珍娘道:「甚好容颜,反被容颜误。」玉娘道:「
前人无福,后人消受。」瑶娘道:「后人真是福大,又遇这般变故。」二人有心之言,若兰意虽悟,而就理
莫知。那悦生送花俊生出门,就拿着银入内,见蓝母道:「姑母,这银乃傅姐夫之遗物,请姑母收下。」蓝
母忙唤桂瓶,请大姑娘来。桂瓶领命,飞至绣室道:「奶奶请大姑娘哩。」珍娘闻言,即来见母。问道:「
母亲呼唤孩儿有何吩咐?」蓝母道:「你表弟手中之物,乃你亡夫所遗之银,你可收去。」珍娘道:「母亲
,此银要他何益,不成人之财,令人见之可恨,我是不要。母亲可烦表弟,代孩儿将那花俊生赴官告他要人
,虽不怎的抵命,亦出女孩儿之气。」蓝母答道:「此行也,你表弟不便出名,我又负病,如若行此,须要
你自赴公门,抛头露面,如何是好?」悦生道:「姑母,此事非比那占殴吞骗,谋命劫杀,非同小可,必牵
连岁月,经官见府,姐姐须当裁度而行。不若依小侄之言,饶了花俊生。阳网免,阴法难逃。等死者追之,
亦省其力,以免其累,姐姐若允,其银不收,将此银做些斋忏与姐夫何如?」珍娘闻言不语,转身而出。
悦生遂拿银至龙华寺料理斋忏,与住持怀通和尚通其情意,写出亡人乡贯姓名,做了七日夜功德回来。馀银
私下交还珍娘,就出书房安寝。悦生此时,日日与四美相见,如入万花谷中,但见桃舒柳放,金莲蹴地,荷
钱贴水,清风皓月,照满青天。香肌袅袅,媚态翩翩。这悦生喜的心痒难抓,骨软筋麻,难定性情,得意而
卧。正是:
休恋故乡生处好,锦帏绣阁且为家。
到了次日,悦生进入内室,问候姑母安寝毕。又说道:「小侄奉启姑母,昨者承仇春王世充美意相招,意欲
复席,借姑母华堂治酒。今日禀过,以便具简设席,未知姑母肯许否?」蓝母道:「侄儿,我家又无他人,
复席又是正礼,速宜为之,何必计论?」悦生道:「禀过姑母,小侄方敢行事。」蓝母道:「任你维持。」
悦生见允,就至书斋裁简,命蓝书封禄,往王府、仇府及御乐楼,投递相邀。
次日厨中庖下,执理肴馔,色色俱备,样样精美。堂中服侍人役,开屏设座而待。不一时,叁舆至庭,冯好
好等下舆。悦生笑迎相揖,叁姬齐道:「多承雅爱,取扰何当。」悦生道:「非酌不恭,勿以酒席比之。」
桂瓶引入内院,四美笑迎。缪十娘、冯好好、方盼盼见了四美,俱暗自称羡叹奇:此是广寒素娥之宫。叁人
进前,与四妹行礼毕,分宾主,各各坐下。俨似天上七姑仙临於下界,恍如月殿素蛾降於尘凡,个个香风袭
袭,人人娇媚婷婷。及一巡茶罢,又起身进内,见过蓝母,列坐共谈,未半刻,外厢仇春、王世充下马入庭
。悦生迎入相见,宾主而坐。仇王二人道:「蒙盟兄宠加,多承雅爱。」悦生道:「菲卮不堪,有亵二位盟
兄,勿以见吝为幸。」茶毕,仇王二人齐言:「请令姑母拜见。」悦生道:「家姑母偶恙未痊,不能面晤。
」二人道:「多致意,不敢惊动了。」只见卞玉莺一舆,直入穿堂之後,珍娘等接入内室。玉莺问候蓝母毕
,遂与诸美见过,坐谈各叙寒温。听见外庭吹打定席,十娘等辞出,悦生定席。左仇春、方盼盼,右世充、
缪十娘。主席悦生,同冯好好,安坐已毕。封禄蓝书、仇王二宅管家,互相进肴、上酒。正庭前,银烛辉煌
,照叁对鸾兄凤友,锦屏内,珠廉掩晕,藏一群娇艳名娃。满画堂笙笛,吹的凤翔莺翥,一宅院徵歌,唱的
停云遏月。酒过数巡,有进几 ,乐人呈上戏单。仇春道:「都是自家弟兄,不若同议一本,有趣味,风情
潇洒穿的方好。」十娘、盼盼、好好齐言:「仇爷说的极妙。」仇王展开戏单,通前彻後而拣,遂同点一本
『霞笺记』。只见优人进入戏房,忙敲象板,慌揭金锣鼓乐。副末开场,声韵悠扬
,字句清雅。珍娘、若兰、玉莺,站立廉寞,玉娘、瑶娘,凭椅而觑。戏作半本,停鼓住乐。十娘、盼盼、
好好入内更衣方便,仇春、世充、悦生净面洗手,夜已将半,凉侵暑避。只见服侍人役,彻席上盒,诸客仍
归原坐。廉帏内女眷,依旧而观。席上六客,饮酒笑谑。一时鼓板又拍,丝管复奏,正办的张丽容探病,丽
容时坐,生父至馆,丽容潜於桌上惊骇。那知古今,手慌脚乱,不谙音律,把丝弦乱抓。十娘含笑,盼盼称
趣,好好笑道:「一般也有多情才子,恩爱佳人。」廉内五妹,互相微笑。只见席上叁美心畅,叁生共喜,
举卮进酒。盼盼持大觥出席,敬世充,世充立身接卮。好好高擎至杯,於仇春上酒,仇春亦接。十娘奉酒悦
生,悦生道:「有劳芳卿。」用手接杯。十娘羡慕悦生风流,以左手捧杯,右手着力,将悦生手腕上一掏,
低低叫道:「消魂种。」这边奉酒不表。
那边傍观者,层廉中五美齐【目间】,惟瑶娘口快,忙叫:「大姐姐,你看那浪淫子卖俏哩,将表兄手上一
掏,那没廉耻的人儿,窃玉偷香,见无缝也去寻隙而钻。」玉娘道:「我这表兄,是叁冬大雪做的,见了妇
女来,也就化着半边了。」珍娘、玉莺、若兰微微含笑。正是
要知窈窕心肠事,尽在凭栏不语时。
及至戏已办完,找单再呈,瓮尽列珍馐,推杯换觥。正谓酿透粉容如桃绛,酒酣朱颜似脂涂。叁美笑呼叁雄
。狂乐傀儡,霎时已息虚戈众优人,仍见本来面目。这众客还归,王勤持灯,仇太牵辔,好好上轿,盼盼十
娘登舆。齐言数声:「取扰。」而去。悦生回了几句:「有慢。」而入,吩咐人役料理毕。五姝齐入内室於
门。悦生遂赴书房就枕。
到了次日,悦生早起,打发子弟去讫。五美临妆罢,齐赴母侧。忽见悦生趋入,问蓝母道:「夜来有惊姑母
安寝。」蓝母道:「我一毫不觉。」悦生又道:「有累姐姐们辛苦。」珍娘道:「没甚辛苦,便宜我们看戏
。」这事不表。
却说缪十娘,早起临妆罢,想起悦生风流文雅,年又妙龄,又且温柔。似这南客得与他一宿,胜同北地千人
。今日适值世充有事不来,莫若假言世充相请,约他到这里相叙一番,以慰渴念。主意定了,就唤随六,吩
咐如此如此而行。随六奉命,当至蓝府,对封禄道:「封大哥,我是王爷家差来,请封大爷,有紧事相商,
立即同行。」封禄听了,进入内室。叫:「桂瓶姐,你可传言,外面王爷差人请相公议事,立刻同行。」悦
生闻言,辞了姑母并珍娘等,步至前庭,见於王管家,问道:「你是何人?」随六道:「封爷,小人是缪十
娘令来请封爷说话。」悦生见说,心中已明,随命封禄张伞,出离蓝宅而行。悦生问道:「王爷可在你家麽
?」随六道:「王爷今日有事不来,是十娘吩咐来请封爷,假托王爷之命来请的。」悦生心中大喜。忙叫:
「封禄,复回家去照管。」封禄领命去了。不一时,悦生忙至锦绣坊御乐楼。遂叫道:「六儿我不进前宅,
可往後楼门去入。」随六道:「我家後门,蔡中郎碑边一转便是。」遂引悦生行去,行未半时已到。随六叩
门,缪十娘闻人叫门道:「何人从後门而来?」随令丫头翠容,取匙启锁开门。悦生进院,十娘笑迎道:「
皮脸消魂种,夜来取扰,今日酬东。」悦生道:「东亦要酬,席亦要共。」二人相笑上楼行礼对坐,丫环供
茗,焚龙涎於炉内,启南窗而引凉。十娘道:「久闻佳作,求教一律,早胆拜恳。」悦生道:「久荒俚言,
敢向妆台献丑。」十娘道:「今日得暇,共君偿其夙缘耳,何其吝玉?」悦生道:「既蒙芳卿惜爱,敢不遗
笑。」遂口占道:
薄罗轻绮透肌肤,夏日初长彩阁虚;
喜自凭栏无别事,水风来处温相如。
悦生吟毕。十娘道:「佳句果是高才,今奴看君为相如。奴非文君之比,忒誉之甚。」悦生道:「卑人何敢
相望,献笑於奴次,斗胆欲求和韵,毋得吝教。」十娘道:「平康陋质,词俚不堪,恳祈教政。」遂口占道
:
翠华香薰玉质肤,楼中从凤肯孤虚;
红鸾星照金梢钿,一刻千金果自如。
十娘吟毕。悦生道:「美人之咏绝,鲰生当在下风矣。」十娘道:「岂敢相并。」这二人联诗和韵未已。丫
鬟列肴,随六陈卮,两人对坐而饮。酒映朱颜,欢同肺腑。及至彻杯,立刻相交。十娘色眼频视,淫情大举
。悦生心炽心焚,麈柄早竖,男肢忙贴女腕相交,檀口度粉脸猥,这悦生与十娘除云翘,卸轻绮,那十娘与
悦生解罗裳,褪小衣。缪十娘仰卧於榻,忙举金莲,悦生披云於湘簟。挺柄而射,十娘牝内淫水,涓涓流出
。龟形硬突,乱钻乱刺。燕子含泥之状,十娘得意。口中言:「郎君之物,果不是寻常可比。自动自刺,长
久过大,真乃勾人魂魄。」悦生道:「芳卿妙牝,亦平康第一。浅紧香暖,令人美畅无比。」十娘快活得意
,牝内淫液溢溢不止。口中叫道:「封爷,奴在风尘,阅过多人,惟你体不劳,而运动自然,纵如君者,不
过一二人,亦不能如此,驰骤刺笃,令人难舍。奴愿相从,若有正室侧妲,奴亦甘心侍奉衾 矣。」悦生道
:「芳卿之牝,紧腻有趣。锁口之妙,令人难释。卿若肯相扶,我遂偕之,岂忍令卿空帏。况我一宵可御十
美,吾亦不倦。今日一会,卿已尽知矣。」时及四更,十娘被悦生操的浑身通泰,四肢酥麻,牝吸麈柄。不
令丝毫琼浆漏出,贴体得趣。不一刻天已将曙,日色照窗,二人尚卧。正谓两心相合,双体如胶。丫鬟呼唤
方醒,恐王世充来之不雅,遂离枕着衣,有无限恩情难尽。十娘心中暗想:「不知何日,再赴阳台。」正是:
千军得之极易,一将求之甚难。
悦生与缪十娘相别,十娘依依不舍,意愿相从。悦生不得已分手而去,回於蓝宅。封禄迎道:「姑太太昨夜
病重未眠,今日叫桂瓶出来,请相公说话。」悦生闻言,慌忙入内,四妹环列流泪,悦生近榻前低低道:「
姑母、姑母。」蓝母正在痴迷之际,醒而复昏,昏而复醒。如半夜残灯,似天明之月,及蓝母昏迷醒转,问
道:「侄儿回来了。」悦生忙道:「姑母,小侄在此问候。」蓝母道:「侄儿,为姑的即刻西行,正等你回
,一言而诀别,家中大小事务,全赖吾侄扶持。止你四个姊妹,你又无室,我女又未有终身,如不弃嫌,可
念我与你父同胞,吾女与你系两姓婚配可宜。任你所取其一,或长或幼而联姻,早晚不绝我一陌之纸钱,我
为姑母,亦瞑目黄泉矣。」又道:「珍儿,你姊妹叁人,待卞玉莺姐,须要十分相亲,莫负他拜我一场美意
。若兰女儿,虽系外姓,亦均是我子,你等可视他如同胞一样,他无母。少亲,又不曾许人,你今居长,当
代他料理婚嫁妆奁,我有四百金相赠,在书箱内另封。又一对二千两,可付玉莺儿,依我永别之念,你勿违
我言。你叁人,我去後百期外,你表弟失偶,定可再醮,或珠玉儿亦可,瑶儿兰儿,仗喜郎他择,吾今大命
绝矣,不能看你成人。」珍娘悦生等见言词明切,恸泪交流。悦生道:「姑母,还要勉强些,不可萦虑於心
。」近前一看,蓝母目闭神飞,气无体僵。悦生用手扪抚,其面如冰,忙哭道:「姑母去矣。」珍娘、玉娘
、瑶娘、若兰等泣血惨痛,放声悲啼难止。悦生停泣出房,令蓝书封禄觅夫,前至龙华寺扛抬寿榇回家,入
殓殡葬开丧。玉莺闻知蓝母西逝,亦来奔丧,器泣尽礼。玉莺道:「四位妹妹,母亲西逝亦不为天,只苦於
四位未曾字人,其念丢之不下。」珍娘道:「老母西归之言已定,俟百期後再议。」举家挂孝成服,姊妹俯
伏灵前,悲号呖呖惨切,阖宅哀哀,悲恸无宁,今且慢表内宅哭泣。
却言王世充、仇春闻讣,二人乘骑至门,下马入内,随向灵【车而】前叩拜。悦生复礼叩谢,趋出外厅坐下
。仇春道:「盟兄,今姑母往时还健否?」悦生说:「姑母往时俱安,四月内偶然抱恙,恋枕至今,不期昨
夜危笃,竟尔西逝。」封禄托茶叁人啜毕。世充道:「令姑母无嗣,幸盟兄临彼,也是他老人家大缘送终。
系内侄在侧,可见定数耳。弟等择日薄奠,如今不敢相扰。」说毕,二人起身相辞,悦生相送,二人上马而
去。次日,龙华寺长老齐至吊过,随铺设供像,追荐超亡,礼忏叩拜雷音,解厄幽冥,告斗破狱,度亡散花
,七日夜已毕,卞玉莺辞回不讲。
却说王世充、仇春、缪十娘、方盼盼、冯好好等,令人扛送祭礼,桌面入庭,陈列灵前。仇王二人等,亲身
拜奠,祭酒进馔,命火居道士,朗读祭章毕。男女举哀,叁呼焚化纸钱,悦生叩谢。叁美入内,珍娘等迎谢
,叁美相扶,仍行常礼,敛衽而坐,桂瓶献茶,十娘道:「列位姑娘,少节悲泣伤,太太年已老迈,不为寿
促,命当名升。所难者四位姑娘无主,奈何?」珍娘道:「正是母去儿孤,家下乏主,幸表弟在此支持。」
十娘有心探道:「令表亲也须等太太丧事明白,方可回扬。」珍娘道:「这也凭他。」言未尽,外庭酒席已
备,叁美辞出。世充、仇春客坐,叁美序龄随坐,悦生主席相陪。封禄、蓝书,巡杯供菜,男女互相痛饮,
饮至日暮。仇王二人别出跨马,叁美内辞,即出乘舆,悦生送别回宅,四姝悲泣灯前,悦生惨伤灵右,烦恼
无限。愁忆难穷,莺语哀哀,透於九重。猿吟惨惨,悲於一室。正是:
北堂长逝愁无限,娇女情恋泪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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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天
●杏花天
●杏花天
第十一回 绣阁设盟联坦腹 花营锦帐遇生狂
雨入珠廉满画堂,避蜂初占试兰汤;
内人均要新衣着,封子联拔丹桂香。
话说四姝守制,悦生披麻。光阴捻指,日月飞丸,内外庭户不闭,悦生趋前越後,四姝无忌,或坐或笑,衾
枕未沾。及至蓝母七尽,又到百期已满。悦生更常服乘马,蓝书跟随,往各庄收租去。珍娘这日,见悦生往
庄去,锺情顿生,忆母之言,尚然在言,就令桂瓶取烛炉列几。叁妹不解其意,珍娘道:「叁妹,为姐居长
,外庭有喜郎支持,母亲蓟封去之时,你们在侧,岂不共闻?为女止处绣室,孤莺群立;喜郎居于外宅,鹄
峙庭前。内外不便眉目相聚,室有旷女,外有鳏居,傍观者不雅,有干风化,恐玷清规。今乃初五日,祝告
神祗,而成婚姻。我今先立一盟誓,拜告天地,写立四阄,分定一二叁四,照次序拈阄,以一为主,不论年
长、年幼,拈得一者为尊。亦要四人同气,永无後言,而不生疏。」叁妹听了,皆同此心,遂一齐跪下。珍
娘祝道:「上告天地神祗,妾蓝氏,名珍。因母亡去,遗姊妹四人,妾居长,次妹蓝玉、叁妹若兰、四妹蓝
瑶,俱各长成及笄。遵母遗训,择配为百年伉俪,共侍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