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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未知

,如今在京师接客。

    ”未央生大惊道:“这等说来,你就是权老实了!”和尚道:“莫非你就是未央生麽?”顽石道:“正是。

    ”两个一齐走下蒲团,各赔个不是,然后对着孤峰共剖原情,各陈罪犯。孤峰大笑道:“好!冤家也有相会

    的日子。亏得佛菩萨慈悲,造了这条阔路,使两个冤家行走,一毫不碍。若在别路上相逢,就开交不得了。

    你两个罪犯原是忏悔不得,亏那两位夫人替丈夫还债,使你们的罪犯轻了许多。不然莫说修行一世,就修行

    十世也脱不得轮徊,免不得劫数。我如今替你忏悔,求佛菩萨大舍慈悲看那两个妻子面上,宽待你们一分。

    ”就叫两人跪在佛前,自己念起经来,替他两忏悔。

    忏悔之後,顽石又问道:“请问师父,奸淫之人既有妻子女儿,妻子还过了债,那怀抱中的幼女,也可以

    赦得他过,后来不还债麽?”孤峰摇头道:“赦不过,赦不过。奸淫的人,除非不生女儿就罢,若生下女儿

    就是还债的种子。那里赦得他过。”未央生道:“不瞒师父说,弟子现有两个债种,将来定是不赦得了。弟

    子要别师父回去,用慧剑除了孽根,只当生来时节一盆水淹死了,不曾领起来的一般。”孤峰合掌念一声“

    阿弥陀佛”道:“如此恶言,不该出于你口,入于我耳。那里有受过法戒的和尚还想杀人的道理?”顽石道

    :“既不可杀,当用何法以处之?”孤峰道:“那两个孩子不是你的孩儿,是天公见你作恶不过,特送与你

    还债。古语说得好‘一善能解百恶’,你只是一心向善,没有转移,或者天公回心,替你收去,也不可知。

    何须用甚麽慧剑?”顽石点头道:“是。”遂一心向善奉佛。

    又过了半年,正在禅堂与孤峰讲话,忽见有个大汉闯进门来。顽石一看,见是赛昆仑。先参佛像,然后拜

    孤峰。顽石对孤峰道:“这人就是弟子的盟兄,叫做赛昆仑。是当今第一个侠士。”孤峰道:“莫非就是穿

    窬豪杰、生平有五不偷的人麽?”顽石道:“然也。”孤峰道:“这等,是一尊贼菩萨了。贫僧何人,敢受

    得菩萨的拜?”就要跪下答拜。赛昆仑忙扯住道:“弟子今日到此,一来为访故人,二来为参活佛。师父若

    不受拜,是绝人向善之路,坚人作恶之心。可见天下人该做暗贼,不该做明贼;该做衣冠之贼,不该做穿窬

    之贼了。”孤峰道:“这等说,贫僧不敢回礼了。”赛昆仑又与顽石行礼,然后分宾主坐下,对孤峰叙了寒

    温,就立起身,要与顽石到后面去说话。顽石道:“小弟以前的事都与师父说过,家中有甚麽隐情不妨面讲

    。”赛昆仑听了,依旧坐下道:“劣兄谋事不忠,不但不可托妻,亦且不堪寄子。今日相会甚觉无颜。”顽

    石道:“这等说来,想是家中的孽障有甚麽原故了。”赛昆仑道:“你两位令爱,又无疾病,好好睡在床上

    ,就一齐死了。临死之夜,两个乳母都梦见有人叫唤,说他家的账目都已算清,用你们不着,跟我回去罢。

    及至醒来,把孩子一摸就没用了。这事着实古怪。”顽石听了大喜,就怕自己惧怕女儿还债,师父教我一心

    向善,天公自然回心替你收去的话述了一遍。如今孽障消除,乃大幸之事,老兄怎麽说起负托的话来。

    赛昆仑闻言不觉毛骨竦然。听了一会,又道:“还有一个喜信报你。那淫妇艳芳背你逃走,其实可恨。小

    弟终日缉访不着。谁想被一个和尚拐去,藏在地窖中,被我无心看见,替你除了。”孤峰道:“他藏在地窖

    中可谓极稳的了,你怎麽能看见?”赛昆仑道:“那个和尚常在叁叉路口惯做谋财害命的事,我打听他有无

    数银子藏在地窖中。那一夜去偷他,睡想他睡在床上与妇人说话。我就躲在旁边细听,只见妇人道:‘我当

    初的原夫叫做权老实,虽然粗笨,倒是一马一鞍,没有别个妇人分宠。谁想赛昆仑替未央生做事,把我奸骗

    上手,强娶过去。他丢了自家妻子终日去走邪路,教我独守空房。弄到精力衰微,应付不来,又到远处去躲

    避差徭,不管家人的死活。这样的薄悻男子,我为甚麽跟他?’弟子听了,知是艳芳,不觉大怒,拔出利剑

    掀起帐子,把两个杀了。然后点起火来,搜寻财物,约有二千多金都被弟子取来,任意挥霍,济了无数的穷

    人。请问师父,这两个男女该杀不该杀?这一注钱财该取不该取?”

    孤峰道:“杀也该杀,取也该取,只是不该是居士杀,不该是居士取,恐天理王法上还有些说不过去,只

    怕阴阳二报定有所不免。”赛昆仑道:“人情痛快即是天理昭张,有何说不去?”我做一世贼,不曾弄出事

    来,难道为这项银子就犯了王法不成?”孤峰道:“居士不要这等说,天理王法两件事都是一丝不漏的。没

    有一个不报,只是迟速之分。报的速的倒还轻些,报的迟的,忽然发作起来就当不起了。那和尚既犯了奸淫

    ,那妇人既犯了私奔,天公自然会诛殛他,难道少了雷神霹雳,定要假手于人去杀他不成?就作要假手于人

    ,天下人个个有手,为甚麽不去假他,单要借重你一个?难道只有你这手是杀得人死的不成?大权不可假人

    ,太阿不容旁落,杀人的大事,天公能主持,使有罪之人依旧被有罪之人所杀,岂有付之不问之理。所以将

    来的阴报定不能免,或者比杀良善之人不同,最略轻些也不可知。居士这桩事业既然做了一生,料想你的大

    名是没有一个衙门不知,没有一个官府不晓得了。你偷来的银子虽然济了穷人,别人不信,只说你藏在家中

    ,少不得有个寻着你的日子。你往常所得的财物若果然藏在家中,还好送去买命,只怕济穷人的银子一时追

    不转来,就有性命之忧了。所以将来的阳报定不能免,只怕发作的迟,比初犯罪孽略重大些也不可知。”

    赛昆仑平日原是些狼器的人,只因性子不好,人人惧怕他,所以善言不入于耳。如今听了这番正论,就不

    觉动了悔过之心,不消强逼,他竟有个反邪归正的意思。就对孤峰道:“弟子所做的事,原不是正人君子所

    为。只因世上有钱的人自家不肯挥霍,所以要去取些出来,替他做几件好事,只想为人,竟不想着自己。照

    师父说来,弟子作恶多端,阴阳二报都是不免的了。但如今从此回头,可还忏悔的去麽?”孤峰指着顽石道

    :“他之作孽比彼还重得多。只因一心向善,就感动了天心,把还债的女儿都替他收他回去,这是你亲耳听

    见的话,不是贫僧附会出来的。即此一推,忏悔得去忏悔不去就知道了。”

    顽石见他有向善之心,不胜之喜,就把自己叁年前不受师父教训,肆意妄行,后来报应句句合着他所言,

    不可不以小弟为鉴。塞昆仑定了主意,就拜孤峰为师,削了头发,立志苦修二十年,成了正果。与孤峰、顽

    石一同坐化。

    可见世上的人皆可作佛,只因被“财、色”二字缚住,不能跳脱迷津,超登彼岸。是以天堂之上,地广人

    稀;地狱之中,人稠地窄。上天大帝,清闻不过;阎罗天子,料理不来。总是开天辟地的圣人多事,不该生

    女子、设钱财,把人限到这地步。如今把这两句《四书》定他罪案,道:

    始作俑者,其为圣人乎?

    评曰:

    开首处是感激圣人,收场处又埋怨圣人,使圣人欢喜不得,烦恼不得,真玩世之书也。仍以《四书》二句为

    圣人解嘲曰:知我者其为肉蒲团乎?罪我者其为肉蒲团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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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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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花天

    ●杏花天

    ●杏花天

    第一回 蓝岳母花烛纳婿 傅贞卿惧内潜踪

    词曰:

    东君苏碧草,年华换,名花貌媚娇。

    见瑶吐嫩英,洞房花烛喜乘龙,

    夭付凤麒 ,一心两处同双。

    云霏霏齐逐,深悠悠长日。

    盟山誓海,永不分并枕宿,一夜恩嘱。

    入门初携同欢,忆似梦里衾稠,不念衷肠难别,任倚西楼。

    笑天长地久,不能佳偶。奈何绵绵此欲无休。

    欲向情人说,与生畏伊愁。

    话说洛阳城,富春里四都庄,有一巨族,姓蓝名芝,字瑞生,贸易湖海,家资丰富。娶妻封氏,乃封廷话之

    女。名贵娘,贤淑贞静,书画琴词,宫技绣纺,件件拔萃。生有叁女。长珍,次玉,叁瑶,皆是母所训,诗

    词不亚班谢,有邻家庞女若兰附琼。惟珍娘早许与本城傅春先子傅汝德,字贞卿。因春先夫妇早亡,故贞卿

    之婚未就,延期岁月。不料蓝瑞生身故,又无宗族,母女依依。这封贵娘,深通典籍,内外自操,蓝门宗派

    鲜有。惟外家胞弟之子,居广凌,小名喜郎;字悦生。年将二九,真个是花柳中班首,风月场领袖。走马蹴

    鞠,丝管乐器,放浪潇洒。论文可居翰苑,若任必显官 。只因出身草茅,不能上达观光

    ,且从娱乐中为阶梯。蓝母止一脉,时常眷念,又未见到此。见长女珍娘,生得身肌袅娜,体态翩翩。年当

    叁六,惟怀标梅,销春山而双眉颦皱,展秋波惟两目含情。又且题咏敏捷,过於蔡文姬。

    次女珍娘,才貌并佳,兼通乐府,年二八,私想欢狎,暗念关雎,灵窦将萌。叁女瑶娘,超脱二姊,别样情

    肠。喜蹴气球,自夸才貌,年交二七,情心早识,欢娱微觉。

    一日叁姝群立花间,惟珍娘有家,两妹未字,时春光叁月,名花初开,燕语梁上,蝶舞花前,桃铺绵群若垂

    廉。珍娘睹景有意,玩赏生情,忙向二妹道:「有诗题叁种,你二人各认一题,咏四言一阙;以消昼永。多情

    句勿得相拘,任你挥罢,但不可闻於老母。」二妹答道:「谨听命题。」珍娘先自拟蝶媾一题,再二题,拟

    玉娘得白燕题,瑶娘得杨花题。珍娘随口咏蝶媾诗道:

    粉翅双双宛递扶,花为衾枕叶流苏;

    谁能写出轻憨态,点缀春宫秘戏图。

    珍娘咏罢。二妹笑道:「大姐姐心思姐夫之念可见矣。」

    玉娘遂咏白燕诗道:

    呢喃玉质趁帘惟,一朵梨云带雨飞;

    好向江南旧庭院,主人宁认作乌衣。

    珍娘瑶娘见诗赞道:「奇想!奇想!不忘旧约。」

    瑶娘随咏杨花诗道:

    无端叁月飞香雪,恰是杨花滚地来;

    何似春光容易别,闲阶无事产霉苔。

    珍娘玉娘看了道:「诗中情意无定,随风飘舞。旷情丛合,太谑了,太小了,雄心不遏也。」瑶娘道:「我

    叁人共誓风流之约,明日与姐姐同居,勿负俺二人於流泛忌情也。」珍娘道:「若我嫁与风流之人,你妹妹

    们分得的。」玉娘道:「姐姐未到手,先已分就哩。」叁人大笑。只听得蓝母内呼,叁人止言进内。

    却说珍娘之婿,傅贞卿,为人清正,年仅二九,有翰林遗风。恁龙阳,如漆投胶,遇女色,倒窟拔蛇。惟家

    家如是,人人欢喜。独贞卿厌恶其前,而视後庭,如蜂如蜜。百样钻求,不惜银钱。佳人如嫦娥,亦不着眼

    。女子见他丰姿,倒贴私金,彼亦不肯。可笑是这一件癖病,常自言道:「恨父母与我结了鸳债,到今日解

    不开这鸾钗。我今无拘无束,终日迟归晚回,包小辟作龙阳,岂非快畅!何苦要这浑家何事?」想到此际无

    法可弃, 得放下了一片心肠。

    话说蓝母见珍娘成人,正当完婚。自想丈夫早逝,子嗣鲜出,家计靠谁?不若将女婿傅贞卿,托媒谈永偕择

    期赘来我家,以为半子之靠,多少是好。遂命小僮蓝书去请媒人谈永偕来。不一时,永偕进庭,蓝母垂帘道

    :「谈叔叔见礼。」隔帘下拜。永偕帘外回揖,小僮献茶。茶罢,蓝母道:「先夫去世,诸亲故戚,久绝音

    问,妾身杜门训女以叁从。幸小女四德俱备,今日请叔叔过来,因向日傅家亲事,是叔叔作伐,妾身想小婿

    今已成人,恐年幼浪荡无主,敢烦叔叔代老身言彼入赘,妾赖半子之靠,在小婿亦有家室,望叔叔为此一行

    。」永偕答道:「老安人有此好意,成就儿女百年大事,以了令婿令嫒终身,老夫敢不撮合?令婿闻此,自

    然领命无辞。老夫明日就来回覆。」言毕,相揖而去。

    蓝母进入绣房,见叁女刺绣,随坐於侧,对珍娘道:「珍儿,我今日请谈永偕来,把你百年终身之事已完。

    」珍娘道:「母亲反为儿等劳心,孩儿思想,不如在母亲膝下,早晚侍奉倒好,不忍抛撇。况姊妹同惯,安

    忍遽离?」说罢两眼流泪。蓝母道:「我儿,为娘亦不忍离你。今烦谈永偕去言,招你婿来家入赘,使我终

    日相傍,永不相抛。」珍娘道:「若得母亲如此,是儿之愿。」遂止流泪,玉瑶二妹,亦各欢喜。叁人共拈

    金针,描鸾绣凤。忽见丫鬟来说道:「奶奶,庞家姑娘从後门过来看奶奶。」言未已,若兰早至绣室。珍娘

    忙迎,玉娘欢笑,瑶娘相携。若兰向蓝母见礼毕,珍娘道:「贤妹旬日不来,多管是我姊妹怠慢了,因此不

    临贱居。」若兰道:「姐姐莫怪,小妹因家母采薪,故此违教。」王娘瑶娘言道:「兰妹有事 羁,诗趣大

    荒。我四人求母亲出题,各作一首以泄春永,何如?」珍娘道:「两妹所言有理,兰妹诗肠向日荆棘。母亲

    命题,儿等倡和。」蓝母道:「就将刺绣为题,限香忙裳为韵,你们各作一句,合成四言律一首。」珍娘遂

    自口占道:

    春风叁月梨花香。欲为梨花刺绣忙。

    坐久不知柳絮绿。却疑残雪坠衣裳。

    蓝母看四人之句道:「珍儿之句道其时序,若兰之语寓意纵情。玉儿怀困诮题,叁春日永多倦。瑶儿浑句不

    知柳絮是梨花飞坠。」费索评品批郢。四妹齐道:「多承母亲教政。」蓝母谕婢女开酒畅饮不提。

    再说傅贞卿包一小辟,姓花字俊生,生得无异女貌。姿色肌腻,言语清幽,体态轻浮。傅贞卿暗想道:「我

    若得与此君共乐,胜与佳人并枕。」遂千方百计,买通伊父花春宇,方得俊生到家。一同饮酒至更阑。俊生

    装出勾人的情样,双手忙来抱住贞卿面庞,贞卿趁酒与双手搂住,两人作了个吕字。贞卿情炽,令俊生在於

    灯前褪下裤裆,白臀高坟,又扭转面,望着贞卿道:「亲哥哥把麈柄慢慢送入,毋得苦人。」贞卿挺着半大

    麈柄,口吐津唾,润於右手中指,抹在俊生臀孔上,扶定麈柄,谁知熟不由径,搔至内腑。俊生见不甚苦楚

    ,将身凑迎。贞卿如忙夫捣舂,一抽一拔,抽至数百。俊生放出淫法,将股一挟一放,哼叫不止。贞卿美快

    非常,遍身通畅,一泄如注。两人才脱衣共枕而睡。自此两人朝朝同食,夜夜同眠,情深意厚,永不相离。

    一日,谈永偕清晨走来扣门,贞卿披衣而起来,启户一见道:「原来是谈老伯。」忙忙迎入。礼毕宾主而坐

    ,永偕道:「贤侄,老拙此来,非为别事,昨承令岳母招去,道及令先君与蓝府结姻,系老拙为媒。蓝小姐

    今已长成,婚期在迩,令岳母欲招贤侄入赘,亦可代他支持家计。其聘金彩衣,分毫不要。贤侄宜早完花烛

    。」贞卿听了道:「小侄先君去世,家业不继,聘礼缺乏,莫若代小侄生意隆茂,家稍丰方可。祈老伯致意

    岳母,请宽两叁载可矣。」永偕笑道:「贤侄真是忠厚人家,如今後生家,一到二八,就想求娶,可见贤侄

    忠厚有馀,真有柳下惠之风矣。」原来永偕不知贞卿好弄龙阳,故此推托,而竟称扬。这贞卿暗自明白,此

    老被愚,因说道:「多蒙老白奖誉,若是岳母好意,待至交冬,再复老伯。」永偕道:「令岳母一片好意,

    老拙又与令先君盟友,自然一力撮合。待至交冬何为?依老拙说,这赘亲不必要合年庚,只择上好吉日便好

    ,今日是初五日,後日是初七日,乃黄道紫微天喜红鸾,一派上好星宿。这日贤侄就去入赘不必支吾。此乃

    人生好事,推委之辞,休得再语。」贞卿见是父辈,不敢再托他故, 得顺从,永偕辞别而去。

    贞卿回至内室,俊生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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