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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遭俘〈三〉(1/2)

作者:水叶子

    “脸色古怪!”,低低自语了一句,吩咐唐九稍等后,唐离随着石榴向内宅走去……

    自进府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出灶房偏院儿,天气严寒,薛嵩府内也满是一副万物萧瑟的景象,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唐离心中竟莫名有了心悸之感,连带着身子也似不堪严寒的微微一抖。

    “三夫人也是苦日子出身,待下人很好,郑离你不用紧张!”,见石榴误会了自己,唐离也没说话,只笑笑后便又继续前行。

    转过三进院落,前方就已是内院所在,远远的还没到院门,就听里面有一阵丝竹管弦之声隐约而来,及至唐离再走近几步,恰听得里间一个女歌之声清晰而来:

    天平山中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何必奔冲山下去,更添波浪在人间。

    歌声极其柔婉,虽那歌女用尽技法极力想表达出诗中的散闲之意,但于唐离而言,在这样料峭冬日,闻听如此之歌,不仅没有出尘淡远之意,反让他更添了几分轻寒。

    同样听到这女歌之声,原本头前带路的石榴停了脚步回头低声道:“我家夫人最好离辞,你是读书人,进去若得着空儿不妨也吟上几首,若是博了夫人欢喜,能调职到书房侍候也说不定,尽自你做的一手好饮食,但一个大男人老窝在灶房也不是事儿,记住了!”,见唐离点头之后,石榴这才一笑后继续前行。

    进了院子正房,其间正有一个歌女抚弦而坐,想来刚才的歌声便是出自她的口中,屋里分置着两个大火笼,相州贡炭燃烧时发出轻微的“拨”声,为温暖如春的房内平添了几分静谧之意,然则,房内却没有女主人。

    “你且在此等候,我进去禀知夫人一声”。率先进了正房的石榴见状,回身吩咐一句后便向隔着一层轻幕为遮的内房走去,“你自去就是”,唐离这句话刚刚说完,蓦然就听内房中“啪”的一声脆响,却不知是什么瓷器摔碎在了地上。

    石榴闻声。也顾不得唐离,口中唤着“夫人”挑帘进了内房。

    既然进了内室,唐离不便探看,乃自寻了靠近火笼处的胡凳坐下,将一双温软修长地手在火笼上烘烤,那歌女诧异的看着唐离的动作,想来她还不曾见过有这么大胆的下人。直到被看的紧了,唐离向她微笑致意。这歌女才含羞低下头来。

    “夫人唤你进去!”,隔了片刻功夫,脸上满是疑惑之色的石榴走出内房。向那歌女说了一句后,复又自茶瓯中为唐离斟了一盏茶递过,“夫人今天心情不好,你稍后回话时仔细着些!”,低声说完这句,她便转身放轻脚步去了。

    石榴刚出房门,那歌女便又重新走了出来,默默重坐回春凳后,便又抱起了斜放在身边案几上地琵琶。

    耳听歌女拨弦调音。近来久已不闻丝竹之声的唐离索性收了心思,手上轻转着白瓷茶盏,凝神细听。

    那歌女拨弦定调之后,也不用牙板,就此和着中平之音的琵琶曼声歌道:

    良人白白有奇才,何事年年被放回。如今妾以羞君面,君到来时近夜来。

    开腔便是此歌,唐离眉宇间闪过一道讶色。刚才来时的心悸莫名又起。那歌女却不曾理会唐离的心思,将此四句唱完后,纤纤五指微一抹弦,勾音变调处,歌声复起道:

    长安此去无多地,郁郁葱葱佳气浮。良人得意正年少,今夜醉栖何处楼?

    与刚才那曲不同,歌女唱到这首诗时,乃将最后两句复唱一遍方才结束,一时间。“良人得意正年少,今夜醉栖何处楼?”的探问在房内流转不息,听到此歌时,唐离脸上虽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手中的白瓷茶盏却再也转不下去了。

    连续两歌之后,那歌女犹自不肯停歇,上曲回音仍然袅袅盈耳,随着一声急促的挑弦轮拨,原本尚属平和地琵琶在一阵疾雨过后,陡然变调成凄厉的追问,而这声声琵琶里满含的也是情恨缠绵地不甘:

    日日悲伤未有图,懒将心事话凡夫。非同覆水应收得,只问仙郎有意无?

    韶妙如何有远图?未能相为信非失。泥中莲子虽无染,移入家园未得无。

    久赋恩**脱身,已将心事再三陈。泥莲既无移栽分,从此分离莫恨人。

    歌声一起,中间便毫无停顿,三歌连发,中间竟无片刻中断,而原本这属于“怨情”难伸的曲子,在歌女迥然不合于诗的琵琶伴奏声中,也将缠绵的怨情唱成了愤恨的追问与宣泄。

    “咝咝”声里,歪斜的盏中茶水倾出,流在火笼中的相州贡炭上,激起一道道白腾腾的水汽,唐离的脸在这股水汽中朦胧模糊地象一个迷梦般看不清楚……

    “日日悲伤未有图,懒将心事话凡夫。非同覆水应收得,只问仙郎有意无?”,两年时间,七百多个日夜,虽然唐离从不曾吟诵过此诗,但这二十八字却难忘却,就如同这世间的许多旧人旧事一样,时过境迁后虽然未必会主动想起,但终其一生也难真的忘却。

    而今,旧有的心事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被蓦然掀开,几乎是毫无准备,唐离在这个冬日,在这个陌生的卫州,陌生的房间内,思绪猛的被扯回襄州。

    室外星月晦暗,室内一灯如豆,灯下一纸素简,灯前一个少年。在明灭地水汽中,唐离眼前的一切都悄然发生了变化,甚至他的鼻间,似乎都闻到了那熟悉的鱼油灯散发出的淡淡腥味。

    突然消失的女子,芙蓉园内哀婉欲绝的歌声,自己势若疯虎的疯狂,还有那永难忘却的痛与心伤,最终,这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水汽明灭间林霞叉腰而立地影子,从初见时的彪悍,到情浓时的甜蜜,再到患得患失时的愁怨,凡所应有。无所不具。

    “泥莲既无移栽分,从此分离莫恨人”,重重的叩弦声中,此两句三叠而罢,轻轻收起琵琶后,歌女悄无声息离去。一时间,屋内除了咝咝地轻响,尽是落针可闻的静谧。

    一帘之隔,两样情思,帘中人既没有出来,帘外的唐离也不曾起身,这一刻,温暖如春的正房内仿佛时间已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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