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庞涓也感觉纳闷,他自忖他魏国该训练的都训练了,为何训练出来的‘奇卒’却只是会攀爬、会泅渡的魏武卒呢?欺负一下平民或者寻常军卒还可以,但倘若是同样以魏武卒作为对手,‘奇卒’根本做不到像少梁奇兵那样。
当然,也不如韩国的奇兵。
韩举闻言打着哈哈说道:“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昔日这些小崽子从少梁学成归来,我亦询问过他们,奈何他们却不肯透露,我一怒之下要责罚他们,这群小崽子却说他们只受韩侯节制,我无权责罚他们……这群混账小子!”
他借斥骂岔开了话题。
庞涓心里明白,他应该是不可能从韩举口中问出什么了。
片刻后,待庞涓告辞离去,韩举脸上的假笑顿时就收了起来,甚至还看着庞涓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
就如同造弩的工艺是韩国与少梁两国共同的秘密,如今奇兵的训练方法同样如此,怎么可能泄露给魏国?
此次魏国从齐国身上得到了东阿八邑,又从宋国身上得到了定陶,成为了近几年诸国征伐的最大赢家,事实上韩侯君臣心中已经有点后悔了,悔不该让魏国得到如此优势。
也正因为如此,韩侯迫切想要从楚国身上夺取利益,不止是宛城,还有汉中,甚至是荆楚。
五月末,韩举、庞涓在攻陷宛城后,继续向南进兵,朝着楚方城进发。
就如韩举、景舍双方都预见到的那样,魏韩联军在攻打楚方城的过程中遇到了麻烦。
要知道楚方城并不是一座城,而是一段建了崇山峻岭之间的长城,有足足一两百里长,纵使韩章、暴鸢所率领的九百名韩国奇兵能够袭占其中一处关隘、山岗,但只要后续军队跟不上,魏韩两军就守不住优势。
而景舍深知魏韩联军的厉害,将麾下军队分作两支,一支部署延绵上百里的楚方城上,一支部署在靠南的位置,又命各处山岗以烽火为号,一旦遭到进攻就点燃烽火,介时景舍便立即从预备军中派出支援。
在景舍如此安排下,韩章、暴鸢虽前后十几次袭占楚方城的某处山岗,但很快就因为赶来支援的楚军援兵而被迫撤退,反复十几次,也没有占到真正优势,双方为了争夺这条上百里的楚方城而陷入了僵局。
而在此期间,李郃带着田让、禽子以及庄周一家,带着数量不知几繁的宋国之民跨越魏、韩两国,抵达了河西。
得知消息,合阳邑大夫尹骘亲自前来相迎,既是给李郃面子,也是给宋墨面子。
待李郃介绍完彼此后,病重需要人搀扶的禽子不客气地问尹骘说道:“少梁准备如何安置宋民?”
禽子乃墨子首徒,又比尹骘年长,虽然语气并不客气,但尹骘还是很好地做了回答:“……东梁君已对各邑下令,将迎纳宋民一事视为头等大事,凡是投奔我少梁之宋民,先置于合阳、皮氏二邑,待登记入籍,再迁至元里、芝阳等各邑……”
禽子听罢仍不放心,于是尹骘便带众人去合阳城外新建的、专门用来收纳宋国之民的民营,见民营内早他们一步抵达少梁的宋民人人都有食物,也有暂时遮风挡雨的住处,心下这才放心。
甚至即便如此,禽子还是以一副长者的语气对尹骘说道:“迁户置民,希望少梁尽快落实。”
“自然自然。”年纪其实也有六十几岁的尹骘苦笑点头。
不得不说,事实上这次宋民迁难,少梁的举动已经十分迅速了,问题是迁入少梁的宋国难民实在太多,多达十几万人,这还不包括随后陆陆续续投奔少梁而来的宋民,这哪是一朝一夕可以安置完的?
最起码也得忙上半个月到二十日左右。
好在少梁已经提前为这些难民准备好了足够的粮食与临时的住处,又派来东梁军维持持续,倒也不至于会引起什么波澜。
看罢合阳城外的民营,众人告别尹骘,由李郃带着前往少梁本郡。
如今少梁最繁华热闹的城邑当属东梁,但禽子与田让却对此不感兴趣,在他们的要求下,李郃带着他们来到了旧梁。
此时,墨践也已收到消息,带着全城的墨者前来相迎,旧梁的百姓不知究竟,不知是来了哪位大人物,竟让全城的墨者出城相迎,是故也跟着墨者们前来热闹。
足足数千名麻衣短服的墨者集聚于旧梁城外,就算是墨家鼎盛时期也从未有过,田让等几名此前来过少梁的墨者还好,那些不曾来过的,就比如禽子,竟不自觉激动地浑身发抖,嘴唇也有些哆嗦。
“好!好!”
这位年过八旬的墨子首徒激动地点着头,双目竟有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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