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庄周亦点了点头:“这些年,我不止一次听说过少梁之名,去看看也无妨。”
听到这话,惠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位挚友要去少梁?
这是好事啊!
惠施立刻反应过来。
他知道庄周的才能,生怕庄周抢了他如今在魏国的地位,倘若庄周去了少梁,在少梁仕了官,那他岂不是就不用担心了么?
更何况以庄周的才能,接替东梁君担任少梁相邦一职绰绰有余,皆是他是魏国相邦,他的挚友庄周是少梁的相邦,凭借二人多年的交情,谁能离间魏梁两国的关系?
什么?旁边这位梁城君?拜托,这位可是梁姬的夫婿,少梁最是能征善战的猛将,怎么想都知道不可能真的有工夫担任相位,最多挂个名。
想到这里,惠施激动地将他从来不敢告诉魏王与瑕阳君的心里话告诉了李郃:“梁城君,就如我在那封推荐信中所言,我这位故友,才能十倍胜我……”
“什么推荐信?”
“咦?”惠施面色一滞,转头看向庄周,疑惑问道:“庄兄未曾将我写的推荐信交给梁城君么?”
“啊……忘了。”庄周随口说道。
说起惠施那份推荐信,他来见李郃的首日是有带的,不过第二日就给他丢到家中的箱子去了。
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庄周,李郃微微一笑,没有拆穿。
从庄周宁可当日在驿馆外击盆而歌吸引他的注意力,也不肯拿出惠施的推荐信,足可见这也是一位心气极高的人物——当然,就算没有这件事,李郃在这段时间与庄周的相处中也逐渐感觉到了。
似这等视功名利禄如粪土的人物,只能投其所好,在合适的时机让对方因欠下天大的人情而无法拒绝,否则什么招数都不管用。
正处于激动的惠施并没有在意庄周的神色,闻言信誓旦旦地对李郃说道:“梁城君,在下愿意以身家性命作保,我这位故友,胸有经天纬地之才……”
见惠施直将庄周吹得独一无二,李郃心中微动,转头瞥向庄周,却见庄周面色逐渐黑了下来。
他连忙对庄周说道:“老庄,你放心,我邀你前去少梁,绝非强迫你出仕,到时候你可以做如何你感兴趣的事。”
听到这话,庄周这才面色稍霁,相反,惠施则是一脸着急。
当日,李郃派了两名随行的少梁奇兵与庄周通行,助他回家收拾东西,庄周带着二人回到了他的家。
他的妻子钟离氏好奇询问:“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庄周难得有点支吾地说道:“你知道我这几日与人喝酒,那人请我去少梁做客。”
钟离氏也是一位聪慧的女子,见素来逍遥豁达的丈夫支支吾吾,心中便猜到了几分:莫不是有人请她夫君出仕,而她夫君答应了?
事实上也没差,唯一的区别仅在于庄周并非答应了,而是实在不好拒绝罢了,毕竟对方把事关整个少梁兴衰的秘密都告诉了他,他还怎么拒绝?
“妾身也去么?”钟离氏试探道。
“去吧……”庄周看了眼妻子怀中的儿子,支吾道:“都去。……可能要住些时日……”
钟离氏听罢心下更为笃定,高兴地收拾起东西。
知晓丈夫秉性的她,从不后悔粗茶淡饭的生活,但心底也希望丈夫能够找到一个可以施展才华与本领的地方,就像丈夫的挚友惠施,人家可快要当要上魏国的相邦了。
钟离氏心疼丈夫,又怎么可能不着急呢?
待收拾完东西,将衣服被褥什么的装上拉车,那两名少梁奇兵当即上前接手。
“漆园那边有什么要收拾的吗?”钟离氏问丈夫道。
庄周摇了摇头。
藏在漆园草庐内的酒这几日他与李郃早就喝完了,还有什么值得他记挂的?
事实上,自那日回到草庐后,他就预感到会有今日,早就将那间草庐内的书籍、笔记都带回了家中。
“咔嚓。”
看着妻子用锁锁上家门,庄周打量着夫妇二人居住多年的这间草屋,心中感慨万千。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搬家,搬离这间在他看来住得颇为舒心舒适的草屋,但如今这一别……
再回来估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尤其是他那位好友在那位梁城君面前大肆吹嘘他才能的情况下。
四月,宋司城戴罕罢宋公,自领宋君之位,随即以割让定陶邑作为代价,换取魏国停战,魏宋两国因此罢战,宋国成为魏国的臣国。
就在庞涓率领麾下魏军徐徐撤离宋境之际,李郃带着田让等宋墨以及庄周一家,还有病重的禽子,与蒙氏、乐氏、武氏等无数投奔少梁的宋国百姓、氏族一同,徐徐返回少梁。
魏国全境放行,秋毫不犯。
五月,魏国派庞涓率军助韩国攻楚方城,韩魏伐楚正式开启。
继魏国之后,韩国也即将迎来高峰时刻。